云山万里别,天地一身孤。在昆仑当兵的日子,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我的外婆,心情无法平静,有时眼泪也无法抑制。想起童年有她的陪伴,知道人间有温暖。
然而,我没想到她病重这个消息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我还在火车上,外婆已经与世长辞了。电话那头安慰我的姨妈说:“外婆走的时候,给你留下一句话,嘱咐你要做好当下事。”看着照片上外婆慈祥的面容,心中无限酸楚。
外婆22岁入党,是名老党员,在村里德高望重。据说她18岁就嫁给了外公,外公参加过八路、打过解放战争,是战斗英雄。外婆活了83岁,养育了母亲和我两代人。在我印象中,她是个坚强果敢、勤奋好学的人,和外公结婚后一直跟着外公在部队,参加了部队扫盲班,并且还入了党。1957年,她跟着外公回到贫瘠的老家,他当村长,她当妇女主任:植树造林、引水上源、水土保质、文化宣传……短短几年,村里有了大变样,成为县里新农村建设的一面旗帜,成了其他村学习的榜样。
1986年,外公病倒在了工作岗位,直到1997年,外公去世了。2004年,我的母亲,因病也离开了,外婆送走白发人,又送黑发人。从此11岁的我就成了她最牵挂的孩子。
从小我就在外婆的关怀和教导下长大,她不像其他老太婆爱唠叨,但她说的每句话,都是那么教育和启迪人,我说她是人生哲学家,而她只是笑笑不语。
作者大学时期与外婆合影
11岁的我在母亲去世那年,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特别仇视身边的一切,也喜欢感叹命运的不公。那时的我总是以各种理由和同伴们打架,但是在外婆面前我总是表现出一副乖孩子的样子,因为我怕外婆也离我而去,每次我都想尽方法哄她开心,甚至还篡改考试成绩。那段时间我能感觉到她很欣慰,可等到事情暴露后,我害怕得不敢回家,更不敢见外婆。可是,她找到我后只是抚摸我的头,说:“好与坏,只是认识出现了暂时的错误,浪子回头金不换。”从此,我时刻提醒自己要做个善良诚实的人,慢慢地朋友也多了,性格也好了。
我上初三那年,迷恋上了打篮球,在家又爱看电视,加上叛逆期的作祟,我的成绩一落千丈,中考也就名落孙山。回到家中,本想着外婆会给我一通“教育”,可外婆的一碗面、一句话改变了我的一生。看着香溢可口的鸡蛋面,我当时慌了神,外婆却说:“赶紧吃吧,吃饱了才能想明白你以后想干什么。”对呀,年少无知的我放纵了贪玩的心,收起了人生的目标。没有目标才是最可怕的,吃完面,我用了一个暑假的时间重拾起我的目标,在第二年复读中,一举高中。
我爱看电视,什么节目都看,自从我第一次没考中,家里电视多半成了新闻节目,并且来家看电视的人更多了,都是些老头、老太太,看就看呗,看完他们还对刚才的新闻一一“剖析”,一开始我还很反感,后来试着偷听了几次,发现挺有意思。外婆见我来了兴趣,还要我也参加讨论,外婆说:生活中处处是学习,只要有心就是学问。后来我的政治、历史翻身一跃成了全年级尖子。
后来我参军当了兵,每次探亲回家外婆都早早等在门口,每次出门她都拉着我的手,我也紧紧握着她的手,她怕我不认识路,我怕把她弄丢。
2014年我入了党,2015年我参加了“9·3大阅兵”。大阅兵那天,外婆戴着老花镜,守在电视前,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叫了好多邻居一起看,找了好多遍没有找到我。我说我在战车里面,您看不见。您说:是军人、是党员就要听国家的,我一年10块钱的党费每次都会按时交……
几十年来,外婆教会了我坚强,教会了我不放弃,外婆让我充满希望,让我增强了为事业奋斗的信心。外婆讲不出那些文绉绉的话,但是她早已成为我人生的引路人。
虽然外婆离我远去了,每当想起她的人生哲学,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叩问自己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