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的坚持:被捕释放后被迫接受了共产国际
中国革命,我们最初毫无疑问是要走俄国人的路。共产国际驻华代表马林的主张就是,要走俄国人的路。但是我们从第一任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开始,就拒绝走俄国人的路。陈独秀是第一个敢于对共产国际说“不”的人。当年中国建党,对于到底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还是和共产国际平起平坐的地位,产生了很大的分歧。陈独秀说,“我们党尚在幼年,一切工作也都未正式展开。我认为没有必要戴上共产国际这个大帽子。中国革命运动有中国的情况,这些怕是共产国际和外人难以了解的,假如不了解,如何谈领导和指挥呢?”
陈独秀
陈独秀讲得非常对,但是一个大问题是,中共建党没有经费。当年在上海建党,要派包惠僧到广州通知陈独秀当选了书记,要到上海就任,5块钱的船费,却无力支付。最后还是陈独秀自己掏钱到上海就任。
陈独秀到了上海发现张国焘向马林提交了一份成立劳动组合书记部的报告,即每月约需一千余元的工作计划和经费预算。因为搞工人运动要发传单搞工人运动,需要资金。张国焘没有狮子大张口。他提出的经费预算十分小心,也十分谨慎。但陈独秀一回上海立即批评张国焘。
他说,这么做等于雇佣革命,中国革命一切要我们自己负责,所有党员都应该无报酬地为党服务,这是我们要坚持的立场。他带头号召大家捐献自己的工资。要不要向共产国际汇报工作并接受其经费受其领导,这是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成立后要解决的第一个难题。也是中共中央出现的第一次争吵。
但经费问题毕竟是极其现实的问题,很快,连火气很大的陈独秀也无法“无报酬地为党服务”了。他开始以革命为职业,便失去了固定职业和固定收入,经济上很不宽裕。起初商务印书馆听说他回到上海,聘请他担任馆外名誉编辑,月薪三百元,他马上接受;但这一固定收入持继之间很短。他大部分时间已经埋头于党务,已经没有时间再为商务印书馆写稿编稿了。
窘迫的陈独秀开始经常出入亚东图书馆。亚东图书馆的职员都是安徽人,与陈有同乡之谊。它出版的《独秀文存》有他一部分版费。于是他没钱了就来亚东,但又从不开口主动要钱。
好在老板汪孟邹心中有数,每当他坐的时间长了,便要问一句:“拿一点钱吧?”陈独秀便点点头,拿一点钱,再坐一会,就走了。共产党的总书记就这样维持共产党的运作。即便如此,陈独秀也不肯松口同意接受共产国际的援助。
与共产国际的关系出现转机是因为他的被捕。1921年10月4日下午,陈独秀正在家中与杨明斋、包惠僧、柯庆施等5人印刷小报,被法租界当局逮捕,陈独秀原来估计这回自己要坐上七、八年牢了。但10月26日,法庭宣判陈独秀无罪释放,罚100元了事。张国焘迎接了他,告诉他原委。
出狱后才知道马林为了营救他们几人,请了法国律师,花了很多钱,费了很多力,打通了会审公堂的各个关节,方才顺利结案。按照李达的说法:马林和中国共产党共了一次患难。
这次遭遇对陈独秀印象极深。他通过切身经历才真正感悟到:不光是开展活动、发展组织需要钱,就是从监狱里和敌人枪口下营救自己同志的性命,也离不开一定数量的经费。
这些现实问题,的确不是凭书生空口的豪言壮语能够解决的。陈独秀本人极重感情,一番波折,无形中增进了对马林的感情和理解。李达回忆说“他们和谐地会谈了两次,一切问题都得到适当的解决”,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见面就吵架。
建立一个党,巩固一个党,发展一个党,需要理想,需要主义,也还需要经费。富于理想的中国共产党人,争论了很长时间才承认了这个现实。之后陈独秀同意了,中国共产党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也同意了接受共产国际的经费。但是陈独秀绕个弯,让张国焘的劳动组合书记部直接接受资助。
拿了人家的钱,就要跟着人家走。大革命期间,陈独秀多次提出警告,国共合作不能再搞了,非常危险。但苏俄、共产国际和斯大林却非常坚持。
最后大革命失败,谁负责?斯大林负责?共产国际负责?不可能,陈独秀你负责!犯了严重的右倾化错误!陈独秀1928年离开了党,讲了一句话,“我们中国人一定要找一条我们中国人自己的道路”,这是非常深刻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