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建立给新战士讲解如何为战车维修保养。杨洺泷摄
南国初冬,天气阴冷。可趴在车内维修的房建立,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冒汗。他用袖子一擦,一不小心把油污蹭到了脸上。
维修战车既是个技术活,也是个体力活。房建立常常在车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那年夏天,我在车里待时间太长,体力透支最后中暑,是几个徒弟一起把我从车里拽出来的。”房建立一边说,还一边模仿着当时自己被拽出来的场景。
“跟车待的时间,肯定比跟家里人待的时间都多吧!”
听到我这话,房建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那是。所以,对家人,我挺内疚的。尤其是我儿子,我可能是个失败的父亲。”
今年五一,房班长休假回家。妻子拿出一幅画给他看,画上一个身着迷彩的小人笑容灿烂,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房建立”。
“这是儿子画的。老师布置作业,让画出最喜欢的人。”听着妻子的话,再看看手中这幅简单的画作,房建立“差点掉眼泪”。
这些年,房建立太忙了,战车的轰鸣声几乎占据了他生命的全部。在随战车作训的路途上,他错过了孩子的出生,错过了孩子走路,错过了陪他第一次上学,错过了一次又一次家长会……
几个月前部队移防,他没有跟家人好好地道个别,却陪着他的战车兄弟坐了几个钟头,“靠在这些老伙计身旁,心里才踏实”。
人生,是一道选择题。对于像房建立这样的军人来说,在家和国之间的选择题,答案永远是后者——国。
摆脱短暂的伤感,房建立迅速调整好情绪,他把刚刚卸下的零件递给我,叫我小心拿好:“最近总是有点小毛病,今晚怎么也得解决了。”
“班长,想过离开部队要干啥吗?”
“我还没想,太忙,没时间去想。”最后的15天,他最担心的是自己“一肚子货,教不出去”,有时间就跟徒弟交代这、交代那。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轰轰烈烈,听着这位老班长的讲述,感动一丝一丝渗了出来。
此时,天空飘起了小雨,房建立细心地把刚拆卸下来的零件收好,然后有些依依不舍地拉下了卷帘门。
望着飘雨的天空,房建立叹了口气说:“我真想留下,再让我多干几年。哪怕只有一年,我保证也能再带几个骨干出来!总觉得,这是我的使命。”
分别时,我请老班长房建立在手套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分别之际,我脱下他给我的棉线手套,说:“班长,给我签个名吧!”
房建立一听,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又不是明星,签啥名啊!”
在我的坚持下,房建立一笔一划地将他的名字写在了手套上。
对我来说,这是一份无比珍贵的礼物。这双沾着油污的手套,是一名老兵精心呵护战车兄弟的心,是一名老兵为祖国默默奉献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