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记得这位11岁小姑娘出院时脸上露出的笑容。那一刻,我为自己而骄傲!
2015年2月3日 晴
弗里敦,2月正是旱季里最热的时候。
30多摄氏度的高温下,战友们每次要穿脱11件防护装备,共36道程序。为了避免交叉感染,医院没有安装空调,原有的电风扇也被拆掉了,防护服不透气不通风,人一戴上口罩和面屏就感觉呼吸困难,稍微动一动就气喘吁吁。脱下防护服时,经常看到同事的脸已经变成了紫色——大家几乎都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能把防护服脱掉。
尽管每一天的工作都挑战着战友们的身体极限,但是在短短5个月的时间内,我们三批援塞医疗队已经收治了674名患者,确诊病例269人,其中转至治疗中心151人,治愈康复16人。在对塞拉利昂进行援助的20多个国家里,我们是收治病人最多的。这些数字,真实地记录着疫情的发展,以及我们抗击埃博拉的艰险。
只有身在塞拉利昂,你才能真正体会埃博拉对这个国家意味着什么。
塞拉利昂医疗条件落后,全国有600多万人口,但医生的数量少得可怜。当地人对一些小病也感到束手无策,更别说是烈性传染病了。
埃博拉出血热是世界上最致命的病毒性出血热,潜伏期可达21天,死亡率高达50%-90%,有些患者感染后很快死亡,凡是与患者无防护的密切接触均可能感染埃博拉病毒。1976年埃博拉疫情第一次爆发,1979年它又肆虐苏丹。这次疫情卷土重来,给原本贫瘠的塞拉利昂又笼罩上了一层阴影。对于人类来说,埃博拉病毒仍然带着一层神秘的面纱,没有人知道它潜伏在哪,什么时候会开始爆发,更没有人知道谁会是下一次爆发的第一位感染者,他或者她会以什么方式被感染。
中国首批援塞医疗队在雨季来到弗里敦,战友们连夜赶赴中塞友好医院,冒着暴雨搬运物资,在酷暑中改建传染病医院。仅仅用了两周时间准备,中国军医就开始接诊。此后,医疗队经过了两次轮换,中国军人同埃博拉战斗的勇敢与坚强未曾有丝毫改变,中国军医留给当地人的“医术精湛、认真负责”的印象也始终如一。
在这里,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帮助塞方确诊病例、制定治疗计划,同时更重要的是培训当地医护人员,帮助塞方建立一个严格规范的传染病防治系统。我们希望,能给当地人民留下一支“不走的医疗队”。塞拉利昂人对传染病认识不足,防治意识淡薄,为埃博拉大规模爆发埋下隐患。当地一些医护人员经验不足,没有严格执行防疫隔离措施,导致自己也被感染,更是雪上加霜。严格规范的防护流程是战胜病魔最好的武器,但在这里想建立起来却要经过漫长过程。
进入旱季之后,疫情渐缓,但每天还是会有疑似患者送到留观中心来,他们或是确诊后转院治疗,或是康复出院,也有人因病情严重不幸逝世……就在昨天,我们积极救治的一名昏迷了好几天的女性患者还是去世了。每一次生命的凋零,都让我更清晰地感受到埃博拉的可怕。
不过,只要我们在努力,希望就永远会存在。11岁小姑娘富拉尼是幸运的。记得我第一次看见她时,她无助地躺在病床上,表情痛苦,呼吸急促,眼神中透着对生的渴望。我们积极为她治疗,鼓励她、安慰她,每次进病房都会给她带好吃的,储芳护士长还特意带给她一只“小熊猫”,她每天把“小熊猫”抱在怀里不愿松手,大家都亲切地叫她“熊猫宝贝”,这份跨越国界和种族的爱把她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最终她康复出院了。
我永远记得这个11岁的小姑娘出院时脸上露出的笑容。那一刻,我为自己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