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熄灯之后,我们焦急地等待着,终于熬过了连队干部的查铺查哨。晚饭时,我们心照不宣,都吃得很少,再加上睡觉之前的“三个一百”(一百个俯卧冲、一百个深蹲起立、一百个仰卧起坐),此时,大家早已经饿得前胸紧贴着后背了!夜深人静时,班长不知从哪里弄来个电热锅,在隔壁的小库房里,我们摸着黑把腊肉、腊肠切得厚薄不均、大小不匀,添了些水,就开始了水煮腊肉……没多大会儿,浓郁的香气就一阵阵扑鼻而来,像一只只魔爪伸进我们年轻的胃里肆虐地撕挠!但那个老旧的电热锅始终不紧不慢地咕嘟着,亮着猩红的眼睛,时不时把玻璃锅盖轻轻顶起,放下时发出“波!波!”的声响……
经过漫长的煎熬,美味终于出锅啦!我们连肉带汤倒进一个战友端来的黄脸盆里,边嚼边听着另一锅子腊肉在继续噗噗“叹气”。黑灯瞎火的,也没有筷子,我们干脆就用手在脸盆里随便摸,管他大的小的、肥的瘦的,吃到嘴里的才是肉!摸到麻的,就让它从嘴唇麻到舌根儿,一个字儿真他妈“爽”;摸到辣的,边嚼边倒吸着冷气儿,堵不住的嘴还要嘟囔着“好吃好吃”;摸到五香的,恰好可以缓解先前的麻辣对口唇的强烈刺激……
现在想想,当年新兵连那个黄色的军用脸盆,几乎无所不能,用现在的网语来说简直就是军营“神器”:既能搬土、运煤、和稀泥,又能装糖、盛枣、洗水果;早上用它洗手、洗脸、洗衣服,晚上用它泡脚、解乏、祛疲劳。这不,在我们下连前的深夜聚餐中,它又光荣地担负起“饭盆”的重要使命。
“不脏吗?”
“脏吗?”
“就是,就是!我们当时没人觉得脏呀!”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战士的生活就是这样,有苦有乐有声有色”!不得不说,这才是生死的兄弟,这才是革命的情谊,这里面有股子催人奋进的无声的力量。因为有着共同的理想,我们有缘千里相聚新兵连,在同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在同一顶帐篷里同眠共寝,在同一个脸盆里摸过这世上最好吃的川腊肉……怎么能忘记?怎能不感怀?又怎能不慨叹?可爱的战友们,一时战友一生兄弟,我们的情谊,永远比天还高,比那海还辽阔!
本次回忆,说到这里,是时候说再见了!尽管新兵连一别我们中的大部分就再也没有见过,但我们在梦里,在回忆里,不是曾经见过N次了吗?借这篇回忆文章,再次感谢川娃子杨林战友,那天晚上,你和你家乡父老的深情厚谊把我们吃美了,也吃醉了。我们美在这正宗的风味川腊中,直到现在一想起来都还口颊生香;醉在这真挚的战友情谊中,不管走到哪里都日久弥新、永不相忘!
“杨林”战友们,离别后的这些年,你们在各自所在的远方,过得都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