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冬至。
母亲又该准备捏饺子了,今年啊,不知道还会不会烂皮。但我知道,母亲每包饺子时,就会念起千里之遥当兵的儿子。
打记事的那一天起,我就无法忘记母亲包的饺子。回忆深处,家,一盘紧凑雪白的饺子。
饺皮层层叠叠的,是故事;饺汤里油晃晃的,是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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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炸两捧虾米,切一把韭菜,焦黄的炒鸡蛋碎得恰到好处,这是我记忆里吃的最多的饺子。
母亲说她包饺子,每次都祈愿别烂皮,但总是不走运,几乎次次都有烂皮。在母亲的叨咕中,父亲喝了一辈子的片汤,我和姐姐则每次都挑出完整的饺子吃,还要对母亲抱怨许久。
从军之后,我才发现,那烂皮的饺子,才是最香的饺子。
上次休假返回部队时,母亲包了三鲜馅饺子为我送行,姐姐活面,母亲拌馅,我预备擀皮。这般阵势,时光也变得柔软温暖。剥蚀锅底下的火舌,好像比我更贪舐饺子的香气。
母亲的手艺如旧:包的饺子,依旧破肚。可在我看来,这些“皮开肉绽”里是融着母爱与时光的。
我大口吃着饺子,母亲静静坐着,温柔注视着我,又不时望一眼表盘。是了,她一定又念着何时能再见我了。
昏黄的灯光下,母亲背着光,脸上却分明有一行清泪。
“妈妈包的饺子总让孩儿馋,这次是萝卜心,下回白菜馅,妈妈的背弯弯,把那一张张的饺皮儿擀,布满皱纹的手啊,擦着那额头的汗……”飘渺的歌声,唱着暖和的亲情。
一碗饺子,拭不尽的,是母亲的指纹;一段时光,忘不掉的,是家人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