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军第三军转战在湖南西部,中国革命史中称那片土地为湘西。红三军的领导人名叫贺龙。
第六军团在撤出根据地后的一次次突围中损失严重,唯一的收获是他们发现在国民党军队中,黔军的战斗力是最弱的。于是,第六军团决定迎着黔军打开缺口以冲出包围圈。在旧州,军团长萧克万分惊喜,因为他得到了一张一平方米大的地图。这张珍贵的地图上的文字是洋文,为此,萧克把旧州天主教堂里一个叫薄复礼的英国传教士叫来了。三十六岁的薄复礼出生在瑞士德语区,后移居到英国曼彻斯特。这天夜里,这位又瘦又贫穷的传教士就着一盏煤油灯的亮光,用了大半夜的时间将那张地图上的法文全部翻译成了中文。这个举动一下就缓解了红军与传教士之间的敌对情绪。
但最终薄复礼还是被要求留在红军队伍中,因为面对日益严重的伤亡红军认为他能弄到药品。传教士薄复礼就这样跟随着中国工农红军踏上了长征之路,并且在历尽艰难困苦之后活了下来。他于一九三六年四月在昆明附近被释放,当时军团长萧克主持了一个小小的欢送会。薄复礼离开中国回到英国后对全世界说:“中国红军那种令人惊异的热情,对新世界的追求和希望,对自己信仰的执著,是前所未闻的。”

薄复礼(资料图)
对旧州的占领并没有缓解第六军团所面临的危机,萧克在地图上找到了与红三军会合的准确位置,而去往那个方向必会陷入国民党军的围追堵截中。第六军团决定暂时放弃直接向北,转向西,渡过纵贯贵州境内的水流湍急的乌江,再以乌江为屏障寻找机会向红三军靠近。
此刻,敌人已准确地判断出第六军团急切地想与贺龙的部队会合。国民党中央军、黔军、桂军和湘军已经制订出了完整的大规模合围计划。第六军团就这样从乌江边折回,一步步走进了一个埋伏着巨大危险的包围圈中。
前卫营进入甘溪镇后,团侦察班和营尖兵排向石阡方向观察警戒。此时,第六军团的大部已行至官庄至甘溪的十几公里的山路上。尽管电报说敌人已经向南移动了,也就是说,至少今天可以放心地按照预定路线前进,但是军团指挥员们还是无法完全放心。
队伍出发后不久,军团部特别询问了在路上遇到的邮差,并且仔细研读了从邮差那里获得的报纸,而无论是邮差的话还是报纸的报道,都证明情报是准确的——这一切似乎很好,因为很久没有这样的情况了。可是,尽管情况很好,却总是好得令人有点不那么放心。此刻,第六军团的士兵们坐在湿漉漉的路边开始休息,女战士甚至开始梳理让雨水淋湿的头发。马上就要到达宿营地了,如果太阳能够出来,找到些干柴烧些热水把肿胀的脚泡一泡,幸运的话再找到些山芋什么的塞到嘴里,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但是,第六军团红军官兵的所有美好的期望,都被那三个在雨雾突然出现的穿着土黄色上衣和短裤的人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那条土黄色的狗彻底粉碎了。
周仁杰的手下意识地伸进衣服摸出驳壳枪,同时向穿着便衣的侦察班长周来仔递了个极特殊的眼神。周来仔带领几个同样穿着便衣的侦察员迅速迎了上去,然后突然扑倒了两个穿着土黄色上衣和短裤的人,另一个人连同那条土黄色的狗跑掉了。狗在奔跑时狂吠不已,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山野的寂静。被红军侦察员抓获的人咿哩哇啦,说的是周仁杰听不大懂的土话,这些发音奇怪的土话和疯狂不止的狗叫混杂在一起,使周仁杰顿时紧张起来。土话是广西方言,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两个人是桂军的侦察员。接着,俘虏的口供令周仁杰的脑袋像炸开了一样:桂军十九师的先头部队已经接近甘溪镇北面的山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