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死相许:边抗日边恋爱
美国记者福尔曼在《中国解放区见闻》一书中,说聂荣臻“率领两千名老练的游击队向河北省挺进,他们底武器统共不过一千支来复枪。”
福尔曼在他的报道中说,当时的晋察冀地区正陷入混乱状态中,所有的地方官及已吓破了胆的农民都跟着逃走的中央军一起跑了,所留下的人已微乎其微,并且已神志沮丧,不能再收割田里已成熟的五谷,土匪袭击无武器的村庄,零零碎碎的几个日本流氓打着太阳旗便到处夺取大城。正在这种混沌当中,聂荣臻和他底两千名游击队开到了,马上就整顿当地底秩序。
福尔曼特别提到,“3个月后,即1938年1月,聂荣臻已把当地的秩序完全恢复,竟能召集一个建设临时政府的人民代表大会。那个大会是广泛的各阶层的代表大会……他们所选出的9位晋察冀边区政府行政委员,以后得到了重庆政府国防最高委员会及行政院的通电承认,同时重庆也允许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存在。”
而据中共党史有关资料记载,1938年1月,晋察冀边区成立民主政府。1939年1月,成立了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彭真任书记,辖中共晋察冀、冀中、冀热辽三个区委员会。1944年9月,根据中共中央决定,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改为中共晋察冀中央局,聂荣臻任书记。11月,成立了察哈尔、热河两个省人民政府。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军民在八年抗战中同日伪军作战3.2万余次,歼灭伪军35万余人,军区部队也发展到32万人。
因为国共合作一致抗日,也因为抗战时期的晋察冀边区政府得到了重庆政府的承认,晋察冀地区的老百姓都拿八路军当“公家人”,而这一身份,也同样加重了当地女青年对“八路”的仰慕。
作家韦君宜在一篇文章中,提到新华社的司机高成成因为在某村常来常往,成为了村里姑娘们心中的“情郎”。姑娘们自发地编起带有浓烈山西味道的民歌,歌中炽烈地传达着对他的爱慕:“高成成来了穿绿鞋,高成成走了穿黑鞋。”
在另一首民歌里,当地的姑娘们也不加掩饰地表达了对公家人的好感:“打竹板,响连声;窑里生着些办公人,办公的人儿扭得俊,今年过得好光景。”
“公家人”与当地女青年的恋爱,并不是普遍现象,抗战爆发后,中共对党员干部的婚姻开始加以严格限制。党员干部结婚需要达到“6年党龄、8年工作历史、县团级干部”的条件,并须报上级党委批准。有些根据地领导甚至明确反对干部结婚。比如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就曾讲道:“我们目前正处在最艰苦的斗争环境中,就是讨老婆也是绝对不应该的。我们的干部在这些地方必须以身作则。 ”
因此,能够谈恋爱并有条件结婚的“公家人”,大多是年纪偏大的老红军,而且每个人的情况也不尽相同。

中国生命关怀协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罗冀兰说,“我的爸爸也是长征到陕北再到晋察冀的老红军,但因为他年龄小,和“白校”毕业的妈妈陈雷相识后,两人相约一定要等到赶走日本鬼子再结婚。爸爸比妈妈大9岁,两个人整天忙于抗日工作,根本没时间谈情说爱。”
“战争时期的爱情,虽然有着爱的甜蜜,但同时也有着爱的苦涩,只要上战场,八路军指战员们就做好了不能活着回来的准备,子弹不长眼,因此,每一次夫妻或者情侣因为要打仗分开,都是一次撕心裂肺的生死离别,只不过双方都很会掩饰自己的感情而已。”罗冀兰说。
陈新民对自己父母爱情经历的讲述,证实了罗冀兰的这个看法:
“父母亲结婚的那天,是1939年11月1日。那天下午,在分区卫生所工作的妈妈自己扛着背包来到父亲任团长的一团驻地,正赶上一团开连以上干部会。要散会的时候,父亲宣布了自己的婚讯,招呼大家留下来,由他请客。父亲从自己的津贴里拿出7块钱,交给团里的管理员老安,让他多加几个菜。
饭毕,连营员干部们都回到自己的驻地,父亲陈正湘和团政委王道邦等几个干部正在聊天,突然接到分区电话——日军向分区进犯,分区决定在雁宿崖、三岔口一带设伏消灭敌人。王道邦政委开玩笑地对父亲说,看来你的洞房是入不成了,咱们还是先打仗吧,打了胜仗你们再入洞房。
妈妈没有走,就坐在那里看爸爸安排工作,有舍不得,更有担忧,爸爸知道这会是一场残酷的大仗,却显得很悠闲,就像布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其实是不想让新婚的妻子为自己担心。
爸爸的部队走后,妈妈看着爸爸的身影消失了,才又背上背包,回到自己所在的卫生所。那一路,妈妈的脚步一定很沉重,心情也一定很压抑,同时也一定希望父亲会打一个大胜仗凯旋而归!”陈新民说。
经过战火的淬炼,“八路”们的爱情注定更坚贞持久。

中国生命关怀协会副秘书长石红燕的父亲石桥,也是一位晋察冀时期的抗日老战士,“父亲抗战时期一直与白求恩在一起工作,看病、做手术、救伤员,是他在抗战时期的主要工作,妈妈刘素珍1944年参军入伍,也是白求恩医科学校毕业的学员,和父亲有共同语言,但更主要的是,他们有着共同的价值观,那就是一起打跑日本鬼子。”
“父母亲的感情特别深,在我的记忆里,他们从未吵过架,为工作呕心沥血已经成为情感生活的一部分, 但一有时间全家团聚,我们就或郊游或荡舟,一家人其乐融融。”石红燕满怀深情地说。
罗冀兰告诉记者:“我的父母亲也是如此,父亲的文化水平并不高,妈妈算是个文化人,但他们有共同的生活和奋斗目标,所以生活中很少发生争执。那时候,鬼子经常会去边区扫荡,危险随时存在,所以,都特别珍惜得之不易的爱情。”
70多年前,先辈们为了雪国仇报家恨、拯救民族危亡,慷慨赴死,走向晋察冀抗日前线,在那里击筑高歌,浴血奋战;他们建设新社会,打造新家园,也用一曲曲动人的爱情恋歌,为我们谱写了战火中的浪漫诗篇。
晋察冀,那些与“八路”有关的爱情,坚贞、浓烈、持久,也芳香、醉人、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