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昭抡:观察世界反法西斯战场的全局眼光

来源:中国军网作者:戴美政责任编辑:黄杨海
2015-09-01 18:42

1945年4月,准备炮击柏林的苏军炮兵(原载《第二次世界大战画史》)

8)主张摧毁法西斯势力,彻底铲除战争根源

曾昭抡对法西斯主义深恶痛绝,主张坚决摧毁法西斯势力,"我们不止要用武力将法西斯主义暂时镇压下去,而且要想尽办法,不让这种野蛮反动的主义再度兴起。"对如何铲除德国法西斯,他提出的根本办法是"在战场上击溃纳粹军队,攻占德国本土,绝不接受任何条件的投降"。而对日本法西斯,1945年5月26日他的文章说:"日本会不会中途投降,成为许多人心中的疑问,鉴于日本外相东乡斥责德国投降的论调,似乎敌国正在努力想作和平试探,但是盟国方面,早也认清日本帝国主义的本质,此种和平攻势,势难生效。"

9)军事评述的审慎性与预见性

曾昭抡的抗战军事论述是以"增进抗战决心"为主要目标的,建立在周密观察和冷静分析基础上,既保持审慎态度又有相当的预见性和可靠性。

1939年9月,德国突然入侵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由此爆发。德军首次实施"闪电战",一个月内迅速占领波兰全境。同时,英、法等国向德国宣战。9月17日,苏联以保护波兰境内的少数民族为由,出兵波兰东部地区。9月28日,苏、德两国签订边界条约,划定了在波兰各自占领的范围。同时,苏联还取得了在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三国建立军事基地和驻军的权利。10月,苏芬战争爆发,苏军分三路进攻芬兰。英法两国随即为芬兰提供军火援助……整个欧洲都处于战火威胁中。同年10月,曾昭抡为《云南日报》撰写的"星期论文"《欧洲战局的试测》,对战争突然爆发后的欧洲局势及发展作了推测,明确告知国人,希特勒占领波兰后放出的和平建议绝不可信,而英法两国也不甘失去对欧洲的支配权,因此也不会同德国讲和。"霸权的夺取,酿成了不可挽救的大规模战争,而在这种局面之下,希望在短时间以内,恢复和平,岂不是妄想?"他认为,德国一时还不会进攻英法两国,暂时也不会在东欧与苏联冲突。但是会不会进攻第三国呢?就说不定了。"目下中立国家当中,感受威胁者,只有比、荷、瑞士三国。""德国如果真的进兵比荷瑞三国,恐怕他在进攻马其诺防线失败以后,准备作孤注一掷的时候,最早也得明年夏天。"当时法国高层还认为苏联或许会出兵帮助德国,曾昭抡针对这种天真想法阐述:"苏联这次大讨便宜,正是因为保持一种假中立,可以随时自由行动。任何举动,使他鲜明地站在德国或者英法的一边,对他都只有消耗国力,并无好处。苏联和德国合作,再解决一两个小国还有辽远的可能性。苏联为德国而对英法两国作战,确实断然没有的事。""同时苏联势力的控制波罗的海,伸入巴尔干半岛,不但粉碎了德国的野心,而且打破了英国维持北欧中立和保持巴尔干现状的传统政策……真可以说是意想不到了。"欧战局势的发展,证实了曾昭抡的某些推测。1940年5月,德国果然进攻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和法国北部,随即占领这些地区。进攻时间正好是曾昭抡半年前推测的1940年夏天。

如果说撰写时局评述类文章预测战局需要深思熟虑的话,那么即兴演讲更考验演说者对战争时局的预见能力了。1940年9月12日,基督教女青年会在昆明大观楼附近的庾庄召开董事及干事退休会,此会由女青年会干事龚普生等筹办,邀请曾昭抡到会演讲。上午11时半开会,曾昭抡记述说:"主席致开会词后,由我讲国内外局势及抗战前途。大意谓,(1)日本绝不能征服中国;(2)中国现存军火,至少可支持半年,缅甸路之封闭,暂时不致发生影响;(3)云南不致沦为战区,昆明甚至可以不炸;(4)日军假道越南,不过欲救龙州困军,且不致以武力占领越南,中国亦不致为越南作战,但可能会在越边取自卫行动;(5)德军渡海攻英,难以实现,欧战仍将拖延云。讲约四十分钟毕。"1940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局最为艰苦形势极为复杂的一年,而日军进攻越南前夕,局势则更为扑朔迷离。曾昭抡9月12日这次演说,对战局形势的预测,大部分都说对了。特别是中国"可能会在越边取自卫行动"、"德军渡海攻英难以实现"两点,事后证明完全正确。当然,曾昭抡为了鼓舞抗战士气,也不免对形势有过于乐观的估计,如"昆明甚至可以不炸"等。这是可以理解的,任何天才的预测都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准确。

1945年1月,他应昆明《正义报》作"新岁五问笔谈"回答"敌人会不会或能不能犯云南"时,他持保留态度:"从客观条件说,敌人会不会再度尝试进攻我国西南各省,要看未来数月中远东战局的演变如何,……敌人是否进攻云南,抑或经贵州进攻四川,还说不一定。"可是,一旦有确实的分析依据,他的判断就比较明确。当问到欧战前景时,曾昭抡认为欧洲战事"可能于上半年结束"。1945年5月谈到盟军何时进攻日本时,他明确写道:"最早当在今年八九月迟至则可延伸到年底。但是攻势一旦展开,战争的结束,也许并不在远。"届时"苏联在远东参战,也开始成为可能。"战争实际进程,证实了曾昭抡的上述看法。

苏德战争爆发后,苏、美、英三国多次商讨开辟第二战场,共同打击希特勒德国的问题。第二战场开辟事关重大,李钟湘在《西南联大始末记》中说,1944年曾昭抡在一次公开演讲中,正确预测了盟军诺曼底登陆的准确位置,而预测的登陆时间仅比实际登陆时间相差48小时。实际上,曾昭抡对此事非常关注。还在1942年10月,曾昭抡就发表了《欧洲第二战场问题》的评论,分上、下两篇,详尽探讨了第二战场开辟的若干问题。当时他预测,1943年春末夏初,美英可能开辟第二战场。当然,这未免是乐观的估计。随着研究的深入,他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也日益明确。因此,该篇记述的曾昭抡准确预测诺曼底登陆的演讲是可信的,虽然还未找到曾昭抡这次演讲的文章。

对曾昭抡军事论述的影响,《燕京新闻》评价说:"虽为一个化学家,但对于政局、战局的分析和综合,都可以与任何专家媲美。"这确为公允评价。数十年后,笔者采访到的许多联大师生,几乎都异口同声肯定他是当时可信的国际军事问题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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