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药之忧
青蒿素已帮助全球抗疟疾事业取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进步,不过这并非“一劳永逸”。在人类战胜传染病的征途中,长期依赖某种药物导致病原体产生抗药性是个老难题,青蒿素并不例外。
“最早有关青蒿素抗药性的报告是在柬泰边境,现在缅甸、越南都有了,”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疟疾功能基因组学主任苏新专说。所幸的是,目前抗青蒿素的疟疾仍限于局部地区,“主要还是在东南亚国家,非洲国家现在还没有”。
苏新专告诉新华社记者,青蒿素的抗药性不是经典的抗药性,而是推迟清除。也就是说,清除疟原虫的周期延长,原来青蒿素见效迅速,用药后24小时就可以清除体内的疟原虫,但现在可能要等到72个小时或更长。
新一期英国《自然》杂志也刊登研究说,有证据表明,柬埔寨等地一些对青蒿素有抗药性的疟原虫还能感染非洲的一种按蚊,而这种按蚊是疟疾在非洲传播的主要媒介。也就是说,在全球化时代,青蒿素可能会像前辈药物那样面临世界性的抗药性问题。
历史上,疟疾的抗药性曾反复出现,恶性疟疾对氯喹等前几代药物的抗药性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扩散。考虑到青蒿素单一疗法容易产生抗药性,世卫组织推荐青蒿素为基础的联合疗法(ACT)作为目前治疗疟疾最有效的手段,还可以显著降低抗药性威胁。
防控疟疾的国际组织“遏制疟疾伙伴关系”新闻官特里·沃特金斯说:“青蒿素没有代替品,我们必须要维持青蒿素联合疗法的有效性,并且控制大湄公河次区域出现的抗药性问题。”
“距离我们全面需要新药还有大约10年时间。在那之前,青蒿素联合疗法可能还有效,”德国马克斯·普朗克学会的抗疟疾药物专家彼得·泽贝格尔给出了一个时间估计。
未来之路
一旦病原体对某些药物出现抗药性,人类就必须与时间赛跑,寻找更有效的新药。现在,发达国家多个科研机构和制药企业,都已开始寻找新的抗疟疾药物。
苏新专说,国外有很多人在筛选新的抗疟药,一类是基于青蒿素的结构和作用机制,青蒿素的杀虫功能靠过氧基团,它会把疟原虫的蛋白质氧化,从而把虫杀死,现在很多抗疟药都含有过氧基团,法国、美国都有研究小组在着重筛选这类药物。而另一类是高通量筛选,筛选上万种化学物品,看看哪个有效。一些筛选出来的药正在进行临床试验,但还没有真正应用。
也许是受到青蒿素历史的启发,在这场新的寻找抗疟疾药物的全球竞赛中,西方研究人员也试图从中国传统医药宝库中寻找灵感。
在让屠呦呦受启发的《肘后备急方》中“青蒿一握”的记载之下,还有“常山三两”等针对疟疾的其他药方。当年的“523项目”,中药常山曾是研究人员的一个重要备选药,不过因为效果不如青蒿,且活性成分常山碱有一定毒性而被放弃。
而目前,美国哈佛大学的拉尔夫·马齐切克正致力于研究常山的抗疟机理,并认为有望利用常山碱开发出新的疟疾药物,“我们预计5~10年内将有一种相关药物进入临床应用”。
他在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引用了1988年诺贝尔医学奖得主詹姆斯·布莱克的名言:“开发新药最有效的基础,是从一种老药开始。”
(执笔记者黄堃,采访记者张淼、林小春、张雪飞、郭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