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讨论国土安全问题,不能不讨论非传统安全领域的一个突出问题——国家网络空间领域的安全问题。为了方便讨论,我们不妨把涉网安全问题统称为网上国土安全问题。要把这个问题说清楚,我们必须站到世界和时代的高度,把视角放远一些,努力深化对相关历史和时代特征的认知。
当今世界已进入“第五次战国时代”和“第六次军事革命”前夜:21世纪网络时代战争的新面貌
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说,“我们看待时间‘大河’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从过去,时间不知不觉地穿过此刻的我们,流向未来;还有一种比较猛烈,它迎面而来,从未来,你眼睁睁地看着它越过我们,消失于过去”。
笔者认为,看待空间原野的方式也应该是动态的、立体的、抽象的。
以此时空观面对世界、聚焦军事,事实其实是很清楚的:15世纪地理大发现,导致欧洲列强对美洲、非洲、亚洲进行抢掠,从而开启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世界战国时代,此轮战国时代以英国建立“日不落帝国”而宣告结束;18世纪欧洲又相继展开地区争霸战,是为第二次世界战国时代,此次战国时代以拿破仑的兴衰为标志;第三次世界战国时代为19世纪欧洲列强对亚洲的入侵,此战国时代的最重大事件是中国被瓜分;第四次世界战国时代是20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其标志性事件是日本、德国两个新兴帝国要求重新划分殖民地,战争结果导致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崛起;当下的世界已进入第五次世界战国时代,其标志性事件是美国在冷战中战胜苏联,建立了新的世界帝国。
历时五百多年的五次世界战国时代,源于火器、蒸汽机、内燃机、核裂变和计算机等核心技术的推动,世界从农业时代进入工业时代,又在20世纪末进入信息时代。与此同时,军事领域波浪式地相继发生了五次革命:分别是海权热兵器时代;铁路半机械化时代;陆海空一体机械化时代;核武器时代;空权信息化时代。当今,世界军事正进入太空、网络复合时代。
每个时代、每次军事革命的内涵都与其他时代的军事革命有着本质不同——这也是划定战争代次的依据。
而概括起来,眼下正在发生着的第六次军事革命,又与前五次有着根本性区别:前五次军事革命都可以归入军事帝国主义的时代范畴,而第六次军事革命的时代背景,则是以文化帝国主义为主,经济和军事帝国主义为辅。这就意味着,最新一轮的军事革命,从战争理念到战争思维,再到战争目标以及战争形态及其影响下的整个战争体系,都将与以往完全不同。作为第五次世界战国时代产物的这场军事革命,其标志是美国建立并推进世界帝国的进程。
在前三次世界战国时代中,美洲已经诞生了本地及世界性霸主,欧洲列强已在长期的互相搏杀中筋疲力尽沦为“列弱”,非洲一如既往地没有出现重大的地区主导力量,而亚洲正在涌现着新兴的地区力量,包括苏联解体后残存的俄罗斯。
致力于建立世界帝国的美国,于是得以集中全部的力量,立体性围住欧亚大陆,试图用尽浑身解数,把日本、印度、中国、伊斯兰世界和俄罗斯等地区力量集团,统统装进设计中的“政治搅拌机”,在进行相互撞击后予以粉碎和重塑。
打开各类信息媒介的时事频道,到处都是对这一立论的证明:乌克兰政治危机和随之而来的俄罗斯经济危机;日本在其历史征途“旧址”上跃跃欲试;美国在死灰复燃的中东战场与“伊斯兰国”死缠烂打;香港非法“占中”叩关中国;等等。
奥巴马说美国还要领导世界一百年;普京说西方已经在俄罗斯周边降下“铁幕”,发誓要对北约保持军事优势。
新的冷战已经开始。
第一次美苏冷战时,中国坚持反帝反修,划分“三个世界”,站在“第三世界”一边,成为维护世界和平的关键第三极。今天,中国与美国发展新型大国关系,与俄罗斯发展全面战略伙伴关系,总体上还是持反对冷战的态度,但中国的态度已不能改变世界政治总体趋于阴冷的发展趋势。
时代不同了,战争的空间和领域、内涵和外延、手段与目标也已不同于以往。我们不能把战争单纯地理解为“铁血”——一种钢铁与流血的战争。网络时代,大国博弈的主战样式已经转为信息思想战,战略目标是争夺人心。这是一种典型的“非金属战争”。这种战争的基本特点是:外部渗透,内部瓦解,里应外合,放倒对手,如庖丁解牛一般,轻松猎食对手。美国从冷战时代肢解苏联、瓦解东欧,再到如今在世界各处点燃“颜色革命”之火,其发动的新型战争的最基本特点是“非金属”、内部爆破、里应外合,最后再辅以“金属战争”,达到一击致命的效果。
“非金属战争”,可能预示了21世纪战争的主要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