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爬上屋檐,又在阴阳分明的厨房里渐渐沉默。当星空已照耀大地,当为你留的饭菜已收进冰箱、为你煮的柚子茶又热了三遍,我就知道,你又忘了我们的约定。
你大概又忘了,确定转业的那天,你说过,只要不值班,周末都是属于家人的。
但我其实并不心急,因为我知道,也许晚上十点,也许十二点,也许第二天,你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带着满眼血丝,带着满脸疲惫,还带着无时无刻的思索。
你说,改革以后更忙了,我没能理解,但看着你反复推翻的稿子,忙碌程度想必更甚于之前无数个星星点灯的长夜。“白加黑”“五加二”的连轴转,让我除了心疼,又能怎样呢?
好在,即将、马上、立刻,你就能从部队回来,就能守在我和孩子身边,就能让我抱着你醒来。所以,你有道不尽的不舍,我却有说不出的庆幸。
你知不知道,等待你的日子,我早已练成了“走神大法”,因为只有这样,时间才不会那么慢,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明明身边没有你,家里却仿佛处处都是你。
那年学校联谊,我第一次见到穿白军装的你,白常服、大檐帽,和黝黑的脸庞相呼应的是洁白的牙齿,让我想起了黑人牙膏的广告,“噗嗤”一声,竟笑到不能自已。
后来为了道歉,就给你写了信,一来二往,竟成了笔友。给你一封长信,需要一小时写就,一天酝酿,一周去期待。不知道是你挺拔的英姿,还是你朴实的为人,抑或是你优美的文字,打动了我的心扉,让我成了扑火的飞蛾,跌进你的怀里。你是一本写不完的情书,而我是那迟迟不愿停笔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