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之争”迈出“绿富同行”第一步
曾经有同行要来恩格贝生态示范区尝试无土栽培,80后技术员刘雪芹当时认为这是“天方夜谭”。
2008年大学毕业后便一头扎进库布其搞沙漠农业技术研究的刘雪芹,并不是一个保守的人。不看好无土栽培,除了她认为“干净”的沙漠土地最适合搞有机农业外,最重要的原因是:无土栽培太耗水!
“沙漠农业一定要节水。”对此这个山东姑娘一脸严肃,“沙漠水资源有限,地下水消耗一旦过度,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将耗水农业和“向规模要效益”的粗放农业思想视为“对手”,而她和“对手”争夺的就是当地农民。
到恩格贝近10年,刘雪芹的试验用地基本没变。随着库布其沙漠生态治理好转,为了不让当地农民盲目扩大种植面积,向规模要效益,她为当地引进高产良种,推广有机种植技术,引导农民向质量要效益。她甚至在恩格贝搞起了“懒人农业”。
刘雪芹的试验地,看上去种得真不好。首先,由于不用除草剂,她的地里有杂草。其次,她的西瓜秧苗既不压条,更不打叉。即便这样,刘雪芹却自信自己的一棵西瓜苗能结三到五个瓜。而通常的一棵西瓜苗只一个瓜。
在刘雪芹工作的恩格贝,从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来自全国乃至国外的志愿者共同接力,使这里成为沙漠里最先绿起来的地方之一。
绿起来的恩格贝建了一座沙漠科学馆。在这座现代化展馆里,重要篇幅和大量案例都在告诫人们:曾经承载无数文明的绿色就是毁在人类自己手里。
绿起来之后,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和恩格贝一样,这是摆在“先绿”的库布其人面前的必答题。专家表示,沙漠实现根本治理要以百年或更久的时间维度来判断。
其实早在上世纪80年代,杭锦旗阿门其日格乡就因“山羊之争”对这个问题作出了回答。
那时的阿门其日格乡绿起来还没多久。因不断恶化的生态,这里在此之前差点成为库布其沙漠和毛乌苏沙地的“握手”之地。
“有资料显示,当地生态最差的时候,全公社只有一株柠条,山羊也只有一只,还寄养在临近公社。”杭锦旗林业局副总工程师栾树森告诉记者,由于植被稀少,那时山羊还是稀罕物。
随着上世纪80年代初在农村推行的一系列改革政策,受够风沙“欺负”的阿门其日格人,绿化的热情被激发——种草种树种沙柳种柠条……曾经的不毛之地一举成为杭锦旗最绿的地方,当时更是摘得“全国绿化造林百佳乡”的桂冠。
随着植被恢复,山羊也开始成为家家户户养殖的“新宠”。与绵羊不同,山羊食性“贪婪”——刨食草根、啃食树皮。但山羊也是一宝,被称为“软黄金”“纤维宝石”的羊绒就长在山羊外表皮层。由于山羊绒优良的品质和特性,在交易中以克论价,十分珍贵。
在市场刺激下,大自然生态虽频频预警,但山羊的养殖数量却在阿门其日格不断攀升。在山羊和植被的较量中,穷怕了的人们选择的天平极易倒向前者。终于,当地党委政府不得不打响“山羊之争”的“第一枪”——在全乡禁养山羊。时任乡党委书记的郭巨才更是坚决表示:有山羊没我,有我没山羊!
上世纪80年代末,当地的“羊绒大战”轰动全国,无疑为这场“山羊之争”火上浇油。矛盾最尖锐时,面对挡了大家致富路的郭巨才,有人大喊“砍下郭巨才的头!”
最终,山羊还是在这场斗争中败下阵来。植被保住了,绿色效益也得以慢慢显现。
当地广植的沙生灌木沙柳具有“平茬复壮”的生物习性:需3年左右,用刀齐根砍下枝条,等待来年春天新生,且越砍越旺,否则几年后就会成为枯枝。于是很多人用砍下的沙柳枝条编成“筢子”,为当地人建房时加固房顶所用。当时一块沙柳“筢子”价值一元,阿门其日格人竟靠此卖出了许多“万元户”。
上世纪90年代初,达木林调研路过此地。在他印象中,这个最绿的地方也是最富的地方——盖起的砖瓦房就属这儿多!
而今,在阿门其日格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中,曾经挡了群众致富路的郭巨才绝对是个“好老汉”。几年前已去世的这位全国绿化造林先进个人,也给库布其上了“绿富同行”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