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富同兴画卷在沙海中铺展
——库布其沙漠生态治理纪实
新华社记者李仁虎、柴海亮、刘诗平、任会斌
在内蒙古鄂尔多斯市杭锦旗境内的库布其沙漠腹地,由凌汛期的黄河水汇聚而成的湿地在日光照射下显示出绚丽多彩的颜色(6月9日无人机拍摄)。新华社记者 彭源 摄
巍巍阴山南麓,鄂尔多斯高原之北,横卧着一条长约400公里、宽5-65公里的黄色“长龙”。它似弓弦,将滔滔黄河拉出一个大大的“几”字弯。
这是中国第七大、也是距北京最近的沙漠——库布其沙漠,曾经寸草不生,风沙肆虐,被称为“死亡之海”。
几十年来,库布其人一代接着一代干,书写了一部荒漠化治理的英雄史诗。
改革涌春潮 奋斗缚“黄龙”
改革开放,激发了库布其人空前的治沙热情,淬炼出艰苦奋斗、锲而不舍、改革创新的“库布其精神”。它犹如一座丰碑,高高地矗立在大地上。
“黄沙滚滚半天来,白天屋里点灯台。行人出门不见路,庄稼牧场沙里埋……”古老歌谣,唱出了库布其沙漠的忧伤。
库布其沙漠横跨内蒙古自治区杭锦旗、达拉特旗、准格尔旗等5个旗区,总面积1.86万平方公里,相当于3个上海市大小。
杭锦旗道图嘎查,是沙漠北缘的小村庄,沙丘重重包围,房前屋后积沙成堆,羊顺着沙堆上了房;沙漠腹地的杭锦旗牧民去趟镇上,步行、骑骆驼,要走两三天……
无边大漠里,一个个村庄、一个个牧民点,成为与世隔绝的孤岛。
滚滚黄沙吞噬了农田草场,掩埋庭院村庄,侵害着家园。
一些人背井离乡,有的村庄人口出走大半。
保卫田园,保卫村庄,保卫母亲河,一场持续半个多世纪的治沙战斗,在库布其沙漠打响!
20世纪50年代初,当地政府设立第一批治沙站、国营林场,沿着沙漠边缘营造锁边林。
没有车、没有路、没有水井……杭锦旗什拉召治沙站的第一批治沙工人陈宝荣,和20多名工友背着窝头、咸菜和水,起早贪黑在沙漠里栽树。
10年后,18岁的贾尚付接过了继父陈宝荣的铁锹,担起第二代治沙人的使命。1985年,贾尚付的儿子贾文义也走进什拉召治沙站。
一次,下起大雨,父子俩抢雨播树籽,贾文义在前面牵马,贾尚付在后面扶耧车,雨淋得眼睛睁不开,劳累困乏,贾文义几次被马拽倒在沙地上。
艰苦奋斗,接力传递,久久为功,什拉召治沙站播下5万亩绿林。
1978年,改革的春风吹到库布其,农田牧场分包到户。鄂尔多斯市在全国较早推行“五荒到户、谁造谁有、长期不变、允许继承”的造林新政,广大农牧民、企业承包沙地造林的热情被空前激发。
几十万农牧民拎起铁锹,扛着树苗,背着水桶,挺进广袤沙海,打响了一场治理沙漠的战争。
1978年,中国最大的生态工程——“三北”防护林工程启动,库布其沙漠成为主战场。
高林树,达拉特旗官井村第一个承包沙地造林的人。1986年,他以一亩两毛钱的价格承包荒沙800亩,赶着驴车走了3天,用3只羊从80多公里外换回一车沙柳苗条。
高林树带着3个儿子吃住在沙漠里,冒严寒,战酷暑,20多年摸爬滚打,让5000亩荒沙披上了绿装。
贫穷的官井村人纷纷行动起来,一茬种不活再种一茬,一块治完再治一块,硬生生把沙漠腹地的19万亩明沙变成绿洲。
1997年,杭锦旗决定修建一条穿沙公路,吹响了治理库布其沙漠阵地战的号角。
上到六七十岁的老人,下到八九岁的小学生,数万人组成治沙大军,筑路基、挖树坑、栽苗条;号子声、马达声、铡苗条声,工地上人山人海,驼马嘶鸣。
火辣辣的太阳直射大地,人们头顶烈日,脚踩五六十摄氏度的热沙。20多人一口锅,铁锹当铲,沙坑作灶,大风吹来,沙子卷进锅里,饭半生半熟、半饭半沙,人们笑称为“沙拌饭”。
“清汤挂面碗底沙,夹生米饭沙碜牙,帐篷睡听大风吼,早晨起来脸盖沙。”人们回想起当年大会战的场景,依然心绪难平,激动不已。
修路缺钱,全旗干部群众和企业纷纷解囊,群众十元几十元,干部几十元数百元,共捐款400多万元。
亿利集团的前身杭锦旗盐场位于库布其沙漠南缘,是旗里唯一的工业企业,距最近的火车站不到70公里,却被大漠挡道,外运产品需绕路350公里,每吨盐的运输成本增加几十元,连年亏损。
为了生存和发展,盐场职工全员参与修路植树,出工出资,担重担、冲在前。
历时3年,全旗10余万干部群众组织7次万人大会战,打通第一条纵贯南北、长达115公里的穿沙公路。
公路在延伸,绿色在铺展,大漠深处筑起一道“绿色长城”。
路打通了,困难踩在脚下。库布其人从此突破了心灵羁绊,树立起敢想敢干、战胜一切艰难险阻的坚定信念。
党的十八大以来,库布其沙漠治理进入新阶段,呈现新局面,取得新成效。
向远沙大沙“硬骨头”挺进,向绿色高质高效转变,把生态治理与经济社会发展紧密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