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天斗地、百折不挠的治沙精神——
渴不死、饿不死,给点阳光就活得好好的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这句话适合中原,适合江南,可不适合沙漠。在沙漠走过万遍,风沙依然让一切了无痕迹。修路,在库布其似乎遥不可及。然而,鄂尔多斯杭锦旗人却不信这个邪。
面对沙魔,杭锦旗人意识到,要智取不要蛮干。他们的路径,就是“化整为零”“南围、北堵、中切割”“以路划区,各个击破”。
1997年,杭锦旗决定修建一条穿沙公路,实现对库布其沙漠的切割。
“天当被子地做床,黄沙拌饭可口香。”杭锦旗人带着铺盖卷,啃着干烙饼,就进了大漠。水喝完了,拿起铁锹在沙漠的湿地就地挖水喝。“水都是红褐色的,澄一澄就喝,再不行就盖上一块毛巾滤一下。别看那水脏,喝起来可甜着嘞!”亿利治沙专家韩美飞回忆。
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然而肆虐千年的沙漠,可不把这种气势放在眼里。一夜之间,黄沙就把刚铺好的路基埋住,一天的血汗白流了。
“要修路,更要护路!”用沙柳编成网格,再在网格里种树。公路两侧,150万亩护路林带穿沙而起。
在穿沙精神感召下,杭锦旗的干部职工放弃休息,扛起铁锹;亿利集团的职工离开车间,扑向黄沙;各嘎查的农牧民放下牧牛鞭,背上草籽树苗。三年寒暑,七次会战。1999年10月8日,穿沙公路三级油路全线贯通。
穿过漫漫黄沙,库布其从此找到一条治沙新路。
这是一条党委政府政策性主导,多元投入、多方参与的生态恢复建设之路。
一场全民总动员的治沙持久战在鄂尔多斯打响,号角声响彻大地。在“反弹琵琶,逆向拉动”“掏钱买活树”的约束机制和“以补代造”“以奖代投”的政策激励下,农牧民纷纷争沙抢沙承包治理,企业纷纷包地治沙、投资林沙产业,涌现出“拄棍老汉”杜占明、“治沙愚公”乌冬巴图、“护绿使者”田青云等一批防沙治沙先进个人。
这是一条企业产业化经营,地方兴业、生态增效的沙漠绿色经济之路。
“我们坚持用产业化的思路指导生态建设,把防沙治沙与产业发展有机结合,积极推广‘农户+基地+龙头企业’发展模式,形成了生态修复、生态牧业、生态健康、生态旅游、生态光伏、生态工业等六位一体和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生态产业综合体系。”牛俊雁介绍。
这是一条科技持续化创新,因地制宜、合理推进的科学治沙之路。
在黄河沿岸建立一条240多公里的锁边林,锁住风沙;再向沙漠大规模进军,通过在沙漠里修筑多条公路,以路划区,分而治之;沿路通电、通水、扎网格,种树、种草、种药材,把沙漠化整为零。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茫茫大漠渐趋染上绿的色彩。
苗条、苗树,说到树,库布其人喜欢用“苗”这个字。在他们心中,呵护绿色犹如呵护襁褓中的婴儿。
为了把树种活,库布其人煞费苦心,也绕了不少弯子。
“一开始我们用锹挖种树;后来把沙丘推平了,在上面种树;之后又用网格打沙障种树,还用过空瓶插柳的方法来节水保活……”王文彪说,他们甚至不惜花费2700万元从美国引种小叶杨树,但很快就因不适应环境而大面积死亡。
反复错,反复试,最终耐旱灌木沙柳、柠条、花棒、羊柴、甘草、紫花苜蓿等被选为固沙治沙的“当家花旦”。
树种选定了,怎么种,又成了大问题。
“最初,我们觉得在沙漠里种树是个笑话,风吹没了再来栽,白天种晚上浇,劳心费力。”亿利治沙生态民工联队长高毛虎说,一亩地种30多苗树,打网格就要1000多元,成活率只有20%。
在大漠里种树,剩下的水舍不得喝,都用来浇树。不经意间,一个改变沙漠种植的大发明,水冲植树法诞生了:用水管的水压在沙地冲出1米深的细孔,将树苗插入孔内,挖坑、栽树、浇水三步骤一次性完成,整个过程仅需10秒。
这个发明比锹挖植树效率提高了60多倍,更可贵的是,成活率超过了90%。
各种治沙妙招层出不穷:气流法、水冲法、螺旋钻法、甘草平移技术、风向数据法造林技术、大数据无人机造林……科技支撑下,库布其的沙丘变得温柔起来,绿洲一天天长大。
“我们就像沙柳,渴不死、饿不死,给点阳光就活得好好的。”治沙能人张喜旺说。
7月25日,雨后初霁,碧空万里,穿沙公路一侧的沙丘上,绿植组成的5个大字“绿色中国梦”傲然矗立。背后的库布其,森林覆盖率、植被覆盖度由2002年的0.8%、16.2%增加到2016年的15.7%、53%,生物种类由十几种增至530多种。周边的人工林、飞播林、网格沙障和绿草铺展开的油绿画卷,平静诉说着库布其的生态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