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炳辉,1897年1月生于云南省彝良县阿都嘎偏坡寨的一个农民家庭。父亲靠着帮人家做短工和租种地主的一点土地养家。一家人在贫困中挣扎,还时常遭到地主恶霸的敲诈勒索,罗炳辉从小心里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罗炳辉12岁那年,有一天,有个恶霸借一桩莫须有的罪名来敲诈他家。他父亲四处托人花钱消祸,罗炳辉却当着恶霸的面说:“老子长大了要杀掉你这混蛋!”罗炳辉性格倔强,父母亲都认为要好好管教他,于是想出了个办法,即早点给他娶亲。罗炳辉对于娶亲原不同意,只因父母亲坚持要办,不得已只好服从了。
1914年,罗炳辉决心当兵。这时,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几经周折,他来到滇军炮兵营当兵。那时,军阀唐继尧统治云南省,为了增加争权夺利的本钱,很注意军队的训练,军事制度也颇严格,三个月一考试,成绩好的才能升级。罗炳辉吃苦耐劳,学习积极,接连升级,不久就升到了三等中士。
1915年,袁世凯接受了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后,想靠日本做后台,做“洪宪皇帝”。袁世凯的卖国行动受到了全国人民的反对,云南也通电讨袁,发起反帝制的运动。1916年1月1日成立云南都督府,唐继尧任都督,宣告独立,组织护国军。当时,罗炳辉是护国军的炮兵,积极投入讨袁的激流。
袁世凯倒台后,中国军阀连年混战。1921年,孙中山在广州就任非常大总统,次年在桂林誓师北伐,以李烈钧、许崇智、黄大伟率军三路攻打赣南。这时,罗炳辉在云南获悉孙中山在广东号召建立民国,出兵讨逆,他表示衷心拥护。于是,他历尽艰险,和几个朋友一起离开云南,到了桂林,投入滇军北伐军总司令朱培德部,被编入军官将校队(是一种野战司令部的组织),在交通组任上尉副组长。
国民革命军开始北伐时,罗炳辉在朱培德部第三军第九师二十五团二营当营长,1926年由广东出发,进占湖南醴陵。罗炳辉率二营在新喻与邓如琢部主力决战,血战数昼夜,将邓如琢部主力击溃。后挺进高安(瑞州)万寿宫一带,与孙传芳部血战十余日,击溃孙传芳部。这两次恶战,部队伤亡过半。9月,北伐军总攻南昌。罗炳辉这个营首攻牛行车站,摧毁了孙传芳在江西的立足点。攻下南昌后,罗炳辉所带的一个营只存下80多人,罗炳辉也受了伤。
1927年4月,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朱培德部滇军先在武汉革命政府方面,后又倒戈到了南京反动政府方面。1928年下半年滇军开始编遣,有人列举罗炳辉十大罪状,说他与共产党有关系,因而被列为遣散之列。罗炳辉一气之下,到了广州去谋职。1929年春他又到了南昌,经人介绍,在吉安任靖卫大队长。这时,毛泽东、朱德已在井冈山创立革命根据地。罗炳辉听到共产党在江西活动的消息后,就想组织一些人投奔朱、毛红军!
一天,罗炳辉接到一封信,这是大革命时他在滇军的同事赵醒吾寄来的。罗炳辉一向知道他是个头脑清楚的有为青年,是云南军队中有数的军事政治人才。信中赵醒吾谈了些国际和政治情况,劝罗炳辉为民族为人民办事才好。不久,赵醒吾又来到吉安,约见了罗炳辉。知己相逢,一谈就谈了三天。后来,赵醒吾直接对罗炳辉说:“我是共产党中央派来找你的,因为我们觉得你有继续参加革命的条件。”罗炳辉愉快地接受了赵醒吾的建议:决心参加共产党,走新的为人民、为国家奋斗的道路。几天后,中共赣西南特委书记刘士奇和省委军事巡视员蔡升喜来和罗炳辉谈话,给罗炳辉秘密填了表,在党内改名叫“罗南煌”。这是1927年7月的事,罗炳辉已经32岁了。
罗炳辉参加共产党后,把自己全部积蓄买了30多条步枪、4支驳壳枪,又给士兵每人买了一件毛衣,在连队中团结可靠分子。同时,对于其他县的武装,如永新、泰和、吉水、永丰等县,他也都派人进去。因此,赣西南地方党的组织就以吉安城为中心,迅速扩展起来。
当时,蒋介石正对江西加紧“围剿”。一天,驻吉安湘军陈旅长召罗炳辉去开会,参加这个会的有县长、公安局长、靖卫大队长、旅参谋长,驻吉安的黄团长、旅副官主任等。陈旅长在开会前将楼门关闭,窗户关好,外面放远哨,不准谁接近这房间。他在会上宣称:
(一)此会关系吉安安危,如泄露秘密,今天到会的人要负责;
(二)赣西吉安一带,共产党活动最烈,奉令立即严密剿办;
(三)剿办方法:先清查吉安市户口,凡有可疑的都捉起来,有本城可靠绅商担保的人才能放。应准备几处庙宇、祠堂来关这些人;
(四)调用队伍时间不能过早宣布。到半夜时下达命令给营长,下半夜两点钟下达命令给连长,即运动部队。早晨4点钟才能使班、排长知道并立即断绝交通;
(五)组织五个检查队,下分小组,到会人各为队长。
当晚8时散会,离天明断绝交通只有八小时。罗炳辉想:吉安城同志很多,对这一网打尽的毒计断不能坐视不理。他一回大队部就马上叫人找特委书记,但一直到10点钟还未找着。罗炳辉急得满头大汗,连连顿足。正着急时,特委书记来了,问什么事连夜找他。罗炳辉把当天会议的决定告诉他,到11时特委书记才走了。第二天拂晓搜查,抓了八九百名嫌疑犯。中午时,特委送信告诉他:我们只被抄去一些普通文件和宣传品,同志中只被捕去二人,余均安全。罗炳辉问明被捕两人的姓名职业,就写保书将两人保了出来。至此,国民党在吉安的突然搜查全告失败。
这时候,国民党军猛攻井冈山苏区,红军主力数千人跳出敌人包围,转移到福建;彭(德怀)黄(公略)所部红军千余人远在湖南,留在江西苏区坚持的红二、四两个独立团只是地方武装,几次作战失利,江西环境十分险恶,情势万分危急。当时,江西省委派一同志来找罗炳辉,指示起义。罗炳辉接到党的指示,立即准备起义。他集中部队,运集弹药,配备掌握各队的干部,加紧侦察警戒。宣布起义后,把全大队带到了苏区的新圩。吉安起义后,罗炳辉部改编为工农红军独立第五团,罗炳辉任团长;后独五团又和独四团合编为红军第六军第二旅,罗炳辉任旅长。
1930年1月,在遂川,罗炳辉会见彭德怀、黄公略两将军。黄公略是红六军军长,罗炳辉部第二旅扩编为红六军二纵队,罗炳辉为二纵队司令。2月,罗炳辉到总部出席二七会议。在会上,他见到了毛泽东和朱德。7月,罗炳辉调任闽西红十二军军长。以后连任红二十二军军长、红军第九军团总指挥等职。
1934年10月,中央红军退出江西根据地,开始长征。长征途中,情势十分险恶,天天遭到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在贵州,红军一、三、五军团南渡乌江,罗炳辉的九军团领受军委的命令,留在乌江北岸与敌人周旋,牵制、迷惑敌人,掩护主力南渡。罗炳辉指挥部队向敌人的侧后迅速前进,随后由安抵回师向西北四川边境进击,在金沙县的老孔木与敌两个师激战,一战而击溃敌人五个团,乘胜进占瓢儿井。后来,部队到猫场渡乌江,南下直取滇西北宣威、东川(会泽)两城。占领宣威、东川时,红九军团获得许多武器、物资。在白盐场渡过金沙江,将对河刘文辉部一个混成营及机炮连全部歼灭后,又沿江经蒙姑挺进巧家县对岸,阻止川军李抱冰部渡河,掩护主力红军通过会理北上。
红九军团渡过金沙江后,需经过彝族地区才能和军委率领的一部分主力会合。在川军刘文辉部的欺压迫害之下,彝民和刘家军结下了很深的仇恨,从而对汉人也有很大的恶感。红军过路时,彝民不明真相,几十、几百人集结一起,手持武器,严密戒备。罗炳辉和其他领导同志对彝民头人做了许多解释和宣传工作,阐明了红军的民族政策、政治主张,还送了优厚的礼物和武器弹药给他们。经头人回去说明,彝民开始对红军有了了解。红军严明的群众纪律,也使彝民消除了顾虑。后来,他们打起红旗,热情地欢迎红军。在彝民的帮助下,红军顺利地通过了他们聚居的地区。
红九军团由泸沽北上到越霱,又为敌军所阻。经过一场激战,向冕宁县转进。这里又要经过一个彝族地区,先头部队派人去疏通,以便使他们对红军有所了解。在行进中,一个彝族头人笑哈哈地要罗炳辉用枪打靶。罗炳辉将军是有名的神枪手,一枪就把300米外一块碗口大的靶子打穿了,彝族头人看了惊得连连咋舌。部队有纪律地行军三天,顺利通过了这个地区。
罗炳辉部跟着主力红军,经安顺场直抵泸定,渡河到东岩,翻上马鞍山的大岭,越下山谷。敌军大惊,仓皇将天全上游铁索桥烧毁破坏。夜间放火时,敌各部又互相惊扰,仓皇退守天全城。红军通过五道铁索,进到紫石关。罗炳辉到紫石关时已卧病不起了,不思饮食,体温很高,呼吸短促,由战士们抬着他行进。因部队长征日久,营养不良,罗炳辉身体又高大胖重,战士已极度疲乏,有一个战士抬不动,急得哭泣。罗炳辉将军一见心如刀割,下了担架,改乘马匹,两手死抓在马鞍上,一颠一颠地前进。遇到砏岩峻壁,马匹不能走,他就下马来,由几个人搀扶着通过。就这样,他坚持长征到陕北。
抗日战争爆发后,罗炳辉被派到新四军后,任第一支队副司令员(当时陈毅将军任一支队司令员),活动于南京、镇江、金坛、句容一带。1939年春末,罗炳辉部从皖南突过敌人的封锁线,北渡长江,到了江北皖东地区。在苏皖边境地区,罗炳辉任新四军第五支队司令员,率领新四军第五支队打击日军。
1940年4月,日军从津浦路滁县出发,占领铁路东边的来安县城,国民党的旧政权人员不是望风而逃,就是附敌为逆。罗炳辉率新四军第五支队正在来安、盱眙间游击,得到敌人占领来安的消息,决定乘敌立足未定,夺回县城。五支队在他的指挥下,以英勇的夜战突入城中,守城敌伪完全被歼灭。1940年秋,驻大别山的国民党反共军乘日军向定远、盱眙发动“扫荡”时,大举进攻抗日根据地。罗炳辉部星夜从铁路东突过封锁线,策援路西定远南部的新四军第四支队。战斗中,他的斗篷给子弹打穿了,但他镇定如常,果断指挥部队。这次战斗彻底捣毁施家集顽固派的巢穴,缴了十挺崭新的轻机枪,700余支长短枪。
1941年皖南事变后,罗炳辉被任命为新四军第二师副师长,1942年任该师师长。
1941年3月间,日军从高邮、天长、扬州、仪征各处向淮南军区驻地“蚕食”。罗炳辉为打击敌人,粉碎其“蚕食”政策,即亲率一部主力驻于扬州至仪征间,开始以小部队夜袭,伏击敌人,使敌人非常恼火,便集结兵力要来“扫荡”。罗炳辉把主力隐蔽起来,四周十余里的部队作梅花形布置。布置好了,他很安心,估计敌人是会来的,各方部队分段配备,层层抵抗,主力一定可以机动歼灭来犯的敌人。那天晚上,他解了绑腿,心想可以安稳地睡一觉了。这是他的习惯,布置好部队,他就沉着而安闲地休息,一点也不着急。
拂晓时,重机枪密集射击和钢炮、迫击炮齐发的声音,把罗炳辉震醒了——枪炮声很近!他蹙着眉头,脸上很沉着,但心里却很担心——怎么没有报告来?怎么枪炮声就发生在梅花形阵地的中心?他把警卫部队拉到有利地形,立即判明了:日军一个大队直向梅花形阵地中的一点攻击,这一路的部队警戒太疏忽了,被敌人潜行逼近到村口,才仓皇退却。
这时,罗炳辉指挥少数警卫部队向敌人冲击,用一部分兵力侧击。这次激烈的抗击继续了两小时。这时,别处的梅花形部队从侧背向敌人扰袭。敌人料不到会遇到抗击,想在四周运动占领有利阵地,又受到四周梅花形小部队的袭击,不敢乱动。终于,敌人见势不妙,即掩护退却。罗炳辉见敌人开始退却,即令附近部队追击。敌人大乱,一部被我包围。我军以大刀猛冲,与敌肉搏,有的日军吓得举枪下跪,哀求饶命。与此同时,我外围部队在扬州到仪征的公路上之十二里岔,伏击敌汽车,将敌人一小队完全歼灭,伪军全部生俘。
这次战斗,我军共击毙日军200多人,生俘伪军100余人,缴获的武器和军用品甚多。这就是淮南有名的仪征战斗。
1945年春,日军“扫荡”高邮湖、洪泽湖中间地区。这时,罗炳辉正犯肠胃病,加上高血压症病得很厉害,行动时只能依靠担架,但他仍顽强地坚持着指挥部队作战。
8月9日夜,苏军出兵中国东北消息传来,人们在等候着电台的广播,以便听到更详细的消息。这时,罗炳辉正躺在床上,昏迷地呻吟着。他患了肠胃出血病,四五天来咳出很多血。当晚,人们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怕引起他的激动,直到第二天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罗炳辉听到苏军出兵东北的消息,精神立即振奋起来,让人把朱德总司令的命令读给他听。当他听到朱总司令宣布所有为八路军、新四军所包围的日军都应立即缴械,否则坚决予以消灭时,便翻过身来,认真地和同志们讨论受降的各种部署。
蒋介石下了反动命令,要敌伪替他“维持治安”,等他从峨嵋山上下来“接收”。日军也表示坚决不向新四军缴械,反而配合国民党军向我进攻。形势很明显地变成“蒋敌伪合流”,许多汉奸、伪军头子都被蒋介石委任为“先遣司令”、“挺进司令”。敌人不投降,就消灭它,罗炳辉坚持要去指挥江北的战斗。他说:“战斗是百病的良药!我已经有几百次经验了,不论是什么病,一亲临战斗就会好的!”罗炳辉指挥部队收复来安、六合、天长、盱眙等县城。他到处动员新区的干部和人民,组织他们修筑自卫工事,并召开人民代表座谈会,宣布我军政策,还深入调查民间疾苦。
1945年10月,罗炳辉率领新四军二师北上鲁南,接受日军和伪军的投降。当时,蒋介石命令日伪军不向解放军交枪,把汪伪军都加委为国民党军,并联合未缴械的日军向解放区进攻。罗炳辉率部歼灭了韩庄(徐州北津浦线上)的日伪军,与兄弟部队共同胜利地保卫了鲁南。蒋介石不断向徐州增兵,准备沿着津浦路进攻解放区。有一次,罗炳辉在战地忽然晕倒了,流了很多鼻血,军首长劝他回后方休养,他恳切地拒绝了。后来,他又一次在火线上晕倒,好久不省人事。他怕这样误了战机,才接受同志们的劝告,于12月底回临沂休养。
1946年4月,蒋介石在美帝国主义帮助下,开始向苏皖鲁各解放区进攻。罗炳辉被任命为新四军第二副军长兼山东军区副司令员,又带病出征了。他的高血压病、肠胃病等都没有好,在春天本想去疗养一下,并已经华东局批准,但他对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的高度责任心,超过了他对自己身体的爱护,他抱着自我牺牲的决心,从病榻上起来,跨上了战马。他和他的爱女临别时说:“我自从十六七岁离家以后,始终驰骋在战场上,为人民革命事业贡献我的一切。我受党长期的培养和爱护,这次重上前线,为党为人民捐躯,也是完全值得的……在我牺牲以前,誓必再打个胜仗,作为我对党的最后的一个献礼。”
那时,蒋军汤恩伯的部队正由南京向苏北推进,徐州的蒋军也向津浦路北段及陇海路东段进攻。罗炳辉指挥部队,一夜间就拔除了敌人自诩为“铜墙铁壁”的中兴煤矿(枣庄)的伪军据点,使徐州的蒋军受到当头一棒。
1946年6月下旬的一天,罗炳辉在前线指挥所主持召开了一整天的高级干部会,到深夜才散。入睡后,他忽然体温剧增,以至昏迷不省人事。第二天热度退而复起,常常昏迷不醒。但只要醒了,他就问:“有电报来么?”“有什么消息?”直到第三天他才决定回后方去治病。6月20日清晨,罗炳辉由峄县指挥所乘汽车回临沂后方,车行50里到兰陵,病势骤重,又突患脑溢血,昏迷不醒,反复抢救无效,5时许与世长辞,享年49岁。
第二天,灵枢安抵临沂城,全城各单位下半旗志哀,群众及各机关公祭者络绎不绝。新四军军长陈毅在罗炳辉的墓前沉痛地说:“炳辉同志的一生都贡献给了人民,他为革命已经奋斗到了最后一口气!他离开我们了,他把责任交给我们了!……拭干我们的眼泪,继承先烈未竟的革命事业!学习炳辉同志对党、对人民革命事业的坚定忠贞和不屈不挠、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当此内战威胁极端严重的今天,当国民党反动派阴谋消灭我们的时候,我们谨向你墓前宣誓,我们誓必以解放战争的彻底胜利来纪念你……”
(来源:中华英烈网 作者:史芬、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