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胜利挺进
■刘凡
丛林密布，雨雾缠绕，借着朦胧的晨曦，某旅官兵驾驶装备穿过林间小路，冒雨前进。
倏忽间，一条巨大的沟壑横亘眼前。指挥组组长刁先群冷静地翻开地图：绕开它，有一条现成的迂回路；如若跨越它，后续部队就能出其不意地直插“敌人”心脏部位。
作战时间已到，雨势恰有减弱，一座铁桥缓缓伸向对岸……
一
任务前夜，桥梁架设组正隐蔽在伪装网下推演行动流程。从人员跑位到具体动作，从特情处置到预案演练，指挥组组长刁先群和架设组组长张英健生怕漏掉任何一处细节。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们接到上级气象通报：深夜开始持续降雨。听闻这个消息，两名老兵的眉头不约而同地紧蹙起来。
桥梁架设之前，官兵需要对架桥地域进行细致勘查，继而根据精确的侦察数据，生成周密的架设方案。
经过一夜降雨，架桥地域的地形地貌是否会受到一定影响？在湿滑桥面上，桥车和人员的作业安全又该如何保证？紧张的氛围很快漫散开来。这天夜里，帐篷里没有鼾声。收到起床信号时，参与行动的队员们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就绪。
“大家不用担心，当年装备磕不得、碰不得的时候我们都能把桥架好。”在运输车车厢里，架设组副组长覃志同给大家打气，“只要动作到位，晴天雨天一个样！”
多年前，由于连队装备老化，导致故障频出。每次训练，官兵都像走钢丝一样小心翼翼，不知付出多少艰辛努力，才优化了作业流程，将作业时长推入“优秀”门槛。
“来，咱们再过一遍流程！”几位曾亲历那段艰难岁月的作业手目光如炬。他们的坚毅似乎也感染了年轻作业手，他们心中的忐忑被一点点消融。
不多时，架设分队到达预定位置。明确任务分工后，张英健抄起信号旗，前往沟底勘验土壤质地是否符合架设条件。
只见张英健手中的绿旗快速挥动3下，刁先群立刻吹响行动开始的哨音，队员们迅速就位。
此时，天公作美，雨势渐弱，雾气稍退，对岸的轮廓更加清晰起来……
二
行动开始，几名组长几乎同时关闭了身上的通信设备，只有排长身上那部接收上级指令的电台保持着低功率值守。
过去，组长们并没有这样的习惯，甚至个别作业手也会配备便携式电台。在桥梁架设过程中，人员相距超过两米，说话声就会被引擎的轰鸣声湮没。
当年，刁先群担任作业手的时候，班长们就曾尝试借助电台进行指挥；等他当上架设组组长的时候，电台已经成为架桥地域内最高效的通信设备。
几年前的一次夜间战术考核，连队突然接到指示，为防“敌”侦察和电磁干扰压制，架桥作业时必须保持无线电静默。
无线电静默，意味着指挥员“失声”，作业手“失聪”。多次试训后，他们最终敲定了以不同频率哨音搭配为主，旗语、手势搭配为辅的指挥方法。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一支崭新的架设班组诞生了。
此刻，电台刚刚关闭，哨音响起，手旗翻动，刁先群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
“咚！”桥脚触地，桥面震颤，队员们仿佛是彼此紧密啮合的齿轮，驱动着铁桥向对岸挺进。
三
桥节对接，需要桥车端正平稳地倒车驶上前一桥节的桥面。
“方向盘朝左一圈，回正，慢些，再慢些……”桥车驾驶员孟昊打起十二分精神，视线努力穿过挡风玻璃，盯着引导员手中不断变换的小旗。
车轮挂着泥浆，不时打着滑，孟昊脚尖点着刹车缓缓地进行定位操作。直至引导员伸出大拇指，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不过短短几米的倒车距离，他已是汗流浃背。
当初，孟昊分流到单位学的第一个课目就是桥车驾驶。一开始，他直犯嘀咕：“开车有什么难的？”
直到坐进驾驶室，他才感觉到这个岗位的“分量”。连桥带车几十吨重，方向盘里像是灌了铅，要想实现厘米级的精准移动，谈何容易！
桥车入位时，一旦车轴线没有与桥轴线平行，哪怕只产生了1厘米的偏移，都会导致桥节不能如期完成对接。老兵们总说，桥架得快不快，全看桥车司机入位准不准。
孟昊明白，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一切技巧都显得苍白无力，唯一的捷径，就是重复练习。每天几十次的入位训练，让孟昊逐渐感应到了桥车的“脉搏”。
短促有力的哨音催促孟昊尽快驶离，为下一辆桥车作业腾出空间。他轻轻踩下油门，桥车在桥面上留下一道笔直的车辙印……
四
雨彻底停了。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一片，雾气似乎又浓了一些。通向对岸，还剩最后一个桥节。
“上级通报，‘敌’无人机还有7分钟到达任务地域，做好隐蔽伪装……”值守电台忽然响起，刁先群迅即吹响防空提醒哨。
侦察组组长邓庆晨闻声而动，指挥一名警戒哨对整个架桥地域进行烟幕伪装。很快，即将连通对岸的铁桥便隐匿在烟幕之中。
隐蔽架桥场，看似简单，实则大有学问，需要考虑风向、风速、发烟罐使用及补充时机等种种因素。听到烟雾中持续的作业声，邓庆晨想起自己首次负责隐蔽伪装时的场景：现场烟雾升腾，架设组的战友们被熏得双眼通红，不仅没完成伪装，还影响了架桥进度。
后来，邓庆晨开始研究不同天气状况下烟雾运动的规律，那一团团“不听话”的烟，终于被织成了阻拦“敌人”视野的帷幔。
忽然，烟雾里传来“铛铛”两声——桥梁已达对岸，通行测试即将展开。邓庆晨的心跳如同战鼓般急促有力，他已经做好冲向对岸实施警戒的准备。
烟幕散去，铁桥矗立。“接上级指示，原地待命等待部队通过。”任务结束，电台即刻开启，排长洪亮的声音随着电波传来。
不久之后，后续部队将由此向对岸挺进，朝着胜利发起冲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