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米尔高原行记
■张 宏
位于祖国西部的帕米尔高原,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连绵雪山的峰巅覆盖着皑皑白雪,闪耀着晶莹的光芒。小时候,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的主人公阿米尔,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时常在我的耳畔回响。那片壮阔的高原让我神往已久。何时能到帕米尔高原走一走,成了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这个仲夏时节,我有幸来到这里。我们的汽车向着红其拉甫边防连进发。一路上群山连绵,高大雄伟的慕士塔格峰耸立在蓝天下。我仰望着巍巍雪山,被这份雄奇壮美深深震撼着。
由于长途行车,加上高原缺氧,让我饱受高原反应的折磨。由此,我也更加真切地体会到戍边官兵的艰辛。红其拉甫边防连执勤哨所,驻地平均海拔4700多米,空气含氧量仅为平原一半。据介绍,这里冬季还会出现零下50多摄氏度的低温天气。此时虽是夏季,但红其拉甫依旧雪花飞舞。我看到远处哨楼上伫立着头戴钢盔、手握钢枪的哨兵。他们正朝国门方向警惕注视着。
在我的想象中,边防连队远离城镇市区、条件艰苦,荒凉寂寞。然而,如今的边防连队让人眼前一亮:营院秩序整齐,门牌标识醒目;网络室、健身房、图书室、晾衣房、果蔬大棚、制氧机房等一应俱全……韩连长向我们介绍着防区的情况,并向我们讲述了不久前他带队到某点位巡逻勘察的经历。
官兵前往某点位,需要翻越海拔5000多米的冰山达坂,爬上平均坡度70度的陡坡。崎岖山路无法驾车,官兵需徒步行进。为防止滚落下去,官兵只好将背包绳拴在身上,后面一个人紧抓前面一个人的背包绳,一步步艰难前行。行走在冰川上时,官兵脚下打滑、难以站立,只能匍匐前进……冷的边关热的血,年轻的官兵把青春筑成界碑。
斯姆哈纳边防连,位于高原雪山之中。那天,我们的车子行驶在帕米尔高原,当拐进一个山窝时,我的眼前突然呈现出一抹绿色。这抹绿色簇拥着一栋两层黄色小楼,鲜艳的五星红旗正迎风招展。走进斯姆哈纳边防连营区,俨然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洲。营房上的“西陲戍边模范连”几个大字格外醒目。行走在前哨桥上,官兵说,连队所处的位置与北京的纬度相同,而且巡逻返回经过桥面时,面朝的方向就是首都北京的方向。我看到官兵在桥的两边写下“身在西陲前哨,心向首都北京”的标语。守在边疆望北京,这是官兵为国戍边炽热情怀的生动写照。
说起哨卡建设的故事,同行的部队领导如数家珍。1962年斯姆哈纳边防站仅15名官兵,他们带着“三峰骆驼一口锅,一顶帐篷七杆枪”,在指定地域建站。荒漠戈壁,走了几公里才见到一棵树,时任教导员和边防站站长对战士们说:“树能活,人就能活,我们就把站建在这里。”从此边疆就有了斯姆哈纳边防站,而“扎根树”也成了连队一茬茬官兵戍边守防的见证者。现在,每遇重大节日,新兵下连或老兵退伍,连队都会组织官兵在“扎根树”下举行宣誓仪式。在那里,我们还专门去看望了护边员布茹玛汗·毛勒朵,了解了她在60余年中行走几十万公里护边路、在边防线上刻下上万块“中国石”的故事。2019年9月,布茹玛汗被授予“人民楷模”国家荣誉称号。自那以后,她便在家中单独整理出一个小房间,用于陈列自己所获得的各种荣誉。走进布茹玛汗的“荣誉室”,满屋的证书奖章无声诉说着这位老护边员的故事。一件件简朴而又珍贵的物品、一张张泛黄的照片,带给我深深震撼和感动。
万里边防线上,有着别样的景致,更有着常人听不到的故事。新疆军区某边防团迈丹边防连驻地,距离边境线仅10余公里。走进迈丹边防连,整齐列阵的“石头坦克群”、五星红旗绘图、山脚下的“戍边石”,一一映入我们的眼帘。官兵把“一生只做一件事,我为祖国守边防”“祖国在我心中”“边防有我在,祖国请放心”等真情话语镌刻在石头上。
在迈丹,有一棵形如托举双手的白杨树,格外引人注目。官兵说,这棵树是1962年第一任站长李宗武建站时种下的一棵杨树。如今,小树苗已长成参天大树。神奇的是,白杨树枝的横切面可以看到五角星的形状。因此,官兵和村民们亲切地称它为“五星杨”。“五星杨”扎根在这里,一如官兵忠诚扎根边防。
多年来,迈丹边防连的官兵帮助村里建惠民驿站,担任小学校外辅导员,定期义务巡诊……驻守边防的官兵还在孩子们心里播下了“爱祖国、爱边疆”的种子。每年国庆,边防连的官兵都会和师生们一起升国旗、唱国歌,用“五星杨”的枝条给孩子们制作小徽章。这里的牧民有的一家几代当护边员,为官兵巡逻带路、运送物资,建戍边驿站、提供巡逻补给等。
60多年过去了,白杨芯中的五星,早已化作人们心中的五星。高大挺拔的“五星杨”正和军民一起扎根高原、守望边疆。
行走帕米尔高原,一路上这样的边防故事还有很多。壮阔的西部边关,让我深切感受到官兵的家国情怀,也让我感受到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中蕴含的精神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