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不开的大山 舍不下的亲人
——记全国“最美退役军人”、广西玉林峨嵋村“兵支书”李春燕
■刘德安
从广西壮族自治区玉林市博白县向东，沿着蜿蜒的山路驱车一个半小时，便来到凤山镇峨嵋村。
这是一个地处大山深处的行政村，各村民小组分散在山间各个角落。村民们抬头见山，低头也是山。连绵不断的大山，让他们多年来保持着传统的生活方式，离“外面的世界”有点远。
1990年出生在峨嵋村的李春燕，家中排行老五，村民都叫她“五妹”。童年时，“五妹”一家七口人，靠着九分地过活。“10岁前，我穿的都是姐姐穿旧的、打着补丁的衣服”，生性好强的“五妹”，打小就暗下决心：“走出去，再也不回来！”
然而，走出家乡8年后，李春燕回到大山，再也不愿离开。
李春燕（中）与峨嵋村村民唠家常。刘德安 摄
走出大山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就要做不一样的人”
2007年，高中毕业的李春燕看到村口张贴的征兵宣传标语，心中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去当兵！”
“你一个妹子，当什么兵？”亲友得知消息，纷纷表示反对。
“那一天，我爬上村里最高的山，在山顶坐了一天，也哭了一天，直到月亮出来才回家。”李春燕说，拗不过自己的坚持，父母同意了她的选择。她如愿入伍，来到原武警广西边防总队。“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就要做不一样的人。”李春燕说。
大山里走出的孩子不怕苦。来到警营，遇到脏活累活，李春燕总是抢着干。平日里，她暗暗和男兵较劲，训练、执勤样样出色。利用业余时间，她刻苦学习，取得大专、本科函授文凭，夯实了文化基础。
“那时候，战友们都说我对自己要求高。当兵嘛，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这样才能练出真本事！”回望军旅生活的点点滴滴，李春燕的脸上总是挂着自信的微笑。边防线上的见闻、部队的教育，不断开阔李春燕的眼界，培塑着她奉献担当的品格。
2009年，李春燕所在部队接到命令赴边境一线执行重要任务，军政素质拔尖的李春燕入选参加。“当时我没敢跟家人说，偷偷写下遗书……”回忆随队出征前的情景，她淡淡地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任务来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2010年7月，李春燕在执行重要任务期间光荣入党。
回归大山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再难也要担起来”
李春燕分拣晾晒龙眼。刘德安 摄
2015年，李春燕脱下穿了8年的戎装。她本想到大城市闯出个名堂，考虑到母亲身体不好、家里也不算富裕，她最终选择回乡创业。
回到大山时，正逢龙眼成熟的季节，一串串滚圆金黄的龙眼挂满枝头。李春燕喜上眉梢，村民们却谈“果”色变。
博白县素有“中国龙眼之乡”的美誉。然而，“因为交通不便，外地商户收购龙眼时给的价格很低，之后他们包装成自己的品牌，就能售出高价。”听着村民诉苦，摘下一颗又大又圆的龙眼，剥开果皮放进嘴里，李春燕心中有了主意，“如果把村民组织起来，自主加工、销售成品，打造一个叫得响的龙眼品牌，应该有希望盈利。”
跑市场、搞调研、做策划，怀着“打造博白人的龙眼品牌，复兴客家龙眼产业”的愿望，李春燕与几位朋友筹资成立了一家公司。产品质量控制存在困难，她到各地考察，反复试验龙眼制干工艺。公司知名度低难以打开局面，她带着名片走遍各大商超，逐一向商户推荐。
回首创业经历，李春燕直言“挺苦的”。每当想要放弃时，她总是这样激励自己：“跟在部队时一样，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再难也要担起来。苦是一时的，挺一挺就过去了。”
在李春燕的努力下，公司逐渐在粤桂地区打开市场。不到两年，公司打造的龙眼品牌成为市场上的明星品牌。2018年，李春燕成立种植专业合作社，通过“公司+基地+农户”的模式扩大生产，承诺无论年景好坏，都会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优先收购与公司合作的果农产品。
伴随龙眼畅销，李春燕的企业逐渐发展为当地龙头企业，辐射带动当地近60个行政村加工龙眼，帮扶120余户村民就业。
乡亲们的口袋鼓了，李春燕也成了家乡有名的致富带头人。
扎根大山
“靠山吃山，要吃出不一样的味道”
李春燕的能力，乡亲们看在眼里。2020年4月，时任峨嵋村村委会主任的刘景祥，带着一封推荐信找到李春燕，希望她参选村党支部书记，进一步改善峨嵋村发展面貌。
推荐信上，盖着峨嵋村村委会的大红印章；印章周边，密密匝匝按着村民代表的手印。
接过这封信，性格开朗的李春燕有些犹豫：“办企业是一份工作，担任村支书意味着沉甸甸的责任。我能干好吗？”
“五妹，乡亲们的意思就是跟着你干！”老主任的这句话，帮李春燕下定了决心，“大家信任我，我就应该对得起这份信任。”经过组织考核、村民选举，当年8月，李春燕成为峨嵋村历史上第一个“女支书”。
李春燕深知，峨嵋村部分村民生活的改善，得益于龙眼产业的带动。产业旺了，村民的钱袋子才能真正鼓起来，生活质量才能真正好起来。
“靠山吃山，要吃出不一样的味道。”立足峨嵋村实际，李春燕发挥自身创业优势，带领村两委班子推动产业发展。两年来，她组织村民修桥铺路、开渠引水，为产业发展营造良好环境。对于村集体经济无专人管理、果树缺乏专业人才管护等问题，李春燕提出“合作社+第三方公司+农户”的管理模式，提高产业规模化、标准化、品牌化、市场化发展水平。如今，峨嵋村的龙眼、脆李、青柚等水果种植产业发展迅速，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果园村。
去年3月，李春燕在峨嵋村推进“资源变资产”“资金变股金”“农民变股东”的农村“三变”改革试点工作。起初，村民们积极性不高。李春燕带人挨家挨户走访，一人一案动员。“那段时间特别辛苦，没日没夜地登门做工作，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李春燕的“苦口婆心”，让越来越多的村民参与进来，以土地经营权入股，“碎田”变成了整田。仅仅4个月后，村民们就拿到了首次分红。
“只要有利于村集体经济发展的项目，咱们就得干。”李春燕的目光放得长远。依托峨嵋村秀丽的风景，她计划打造旅游景点，让乡亲们吃上“旅游饭”，拓宽致富路。
15年前，想要逃离大山的李春燕，如今“不想离开了”。她说：“部队教会我不抛弃、不放弃，离开大山容易，可舍下这里的乡亲，太难……我要继续努力，让乡亲们都富起来！”
制图：扈 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