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连的女指导员》
坦克连的女指导员
●张 奇 唐超山 黄宗兴
天山，横亘在欧亚大陆腹地，巍峨雄壮。冬至夜降瑞雪，坦克发动机的轰鸣，打破了天山深处军营里的静谧。
坦克兵，亦称装甲兵，具有猛烈的火力、快速的机动能力和良好的装甲防护力，是合成军队的主要突击力量，被誉为“陆战之王”。
“马和帕丽”，哈萨克族传说中一种永不衰败的天山之花，寓意坚强和永不放弃。
当马和帕丽扎进坦克连，坐进坦克驾驶舱，这位1991年出生的哈萨克族姑娘收获了一大堆“首个”：西南民族大学首个提前毕业参军大学生，全师首个任副班长职务的义务兵、首个提干的女兵、首个军事体育总评“特三”的女军人、首个坦克连队女主官、首个女坦克驾驶员……
擦拭潜望镜、拉动操纵杆、检查仪表盘……马和帕丽坐在冰凉的驾驶坐椅上，用力踩下油门踏板，向着东方天际晕开的淡淡鱼肚白高喊：“出击！”
一
“怎么，还是想去坦克连当主官？”政治处主任再一次高声询问，似乎急切地想要揭晓他预设的答案。
马和帕丽仍旧一脸坚定，一言不发。
“纳编组织股挺好，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今后面临着结婚生育，真去了坦克连可咋整？”主任顺手拉开窗户，沉闷的办公室需要透透气，他同样也要透透气。就在1小时前，上级机关建议他们对马和帕丽担任坦克五连指导员进行复议，理由很简单：“坦克连主官是要操作坦克的，一名女干部过去当指导员，合适吗？”
马和帕丽愣愣地望向窗外，心中也泛起一丝丝犹豫：去坦克连任指导员，她将是连队唯一的女性、唯一的少数民族。饮食怎么办？起居怎么办？工作咋开展……
“考虑清楚了吗？”主任重重地关上了窗户。
蔚蓝的天空、游走的白云、连绵的群山再次被厚厚的玻璃隔开了。马和帕丽默默闭上眼睛，她的心神又被困在窄窄的办公室，满心的沉闷、无尽的苦恼。
马和帕丽不甘，马和帕丽委屈。她出生在新疆木垒县，家紧挨着县人武部大院，从小和汉族、维吾尔族小伙伴一道听着军号、唱着军歌。2013年，全国征兵时间由冬季调整到夏秋季，为大学生应招入伍带来了新机遇。同年5月，西南民族大学被教育部评为“全国毕业生就业典型经验高校”，就业似乎不再是逢谈色变的“老虎”。当无限机遇交汇在一起，置身成都这座充满现代气息的历史名城，马和帕丽所向往的却是3000公里外的“天边边”——提前一年修满学分，以毕业大学生身份到新疆部队服役。
“马和帕丽，你上班才几天就不安心本职，哪有一点大学生士兵的样子！”班长一声大吼，话务值班室里的一排排电话也都识趣地不再扯着嗓子鸣叫。当两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号撞在一起，引发了两个女兵之间的“战争”。“我就想不通，你背电话号码表最快，独立值班最早，为啥不想当话务兵？”班长攻势凌厉，步步紧逼。马和帕丽伶牙俐齿，不甘示弱，列举了一连串古今中外的巾帼英雄，反手就将了一军：“我也想不通，难道女兵只能接接电话？”
此时此刻，心底的这个问号让马和帕丽疼痛。
马和帕丽不甘，马和帕丽委屈。2015年6月，马和帕丽凭借本科一批次、优秀士兵和副班长职务，赶上了提干年龄的末班车，成为解放军通信学院的“一道杠”。随着古田全军政治工作会议精神全面贯彻、深化国防和军队改革实质启动……短短10个月的学习，马和帕丽见证了无数变化，臂章从入校时的“兰州军区”变为“陆军”，毕业分配的选项也更多更广，但她的向往始终没有变，正如戍边申请书中所写：“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我是排长，我要回连队！”漫长的期待与隐忍，带来的是狂风骤雨般的爆发。“你看看团里的女干部，哪个不是这样，你为啥这么倔。”组织股长的苦口相劝，马和帕丽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只知道自己作为通信连的排长，先在财务股，后在宣传股，现在又是组织股，借调来借调去，有线通信指挥专业毫无用武之地。她想不通，难道女干部只能在机关打转转？
此时此刻，心底的这个问号愈加让马和帕丽疼痛。
“谁说女军人就操作不了坦克，谁说女军人就当不好连队主官？”马和帕丽赌气似的把嗓门抬得老高，她不单是讲给主任听，更是讲给蓝天白云下、层层群峰里的坦克训练场听。这都啥年代了？和平积弊不是被起底纠治？牵扯心思精力的干扰羁绊不是在压减祛除？透明的玻璃窗，却让梦想这么近又那么远。
沉默，短暂的沉默。主任突然起身，径直拉开了门：“作为长辈我们心疼你，但作为军人我们支持你！”
二
7月的戈壁滩像被点燃了一般，热得人喘不过气来，偶尔遇到的几丛杂草也都耷拉着叶子想要“逃跑”，只有野外驻训地的一顶顶帐篷从容挺立，棱是棱角是角。
“啥？新任指导员是女的，还是少数民族？”听说马和帕丽要来连队，刚刚结束战术训练的坦克五连炸开了锅。“破天荒的事情让咱们赶上了，新鲜！”“坦克兵这么苦，她能不能行？”四十几条灰头土脸的汉子合计来合计去，决定先给马和帕丽单独搭一顶帐篷和一个野战厕所。毕竟连队是第一次迎接女军人，他们需要慢慢思考。
走上戈壁滩，站在队列前，马和帕丽内心的兴奋完全盖过了紧张，简短的自我介绍震得自己耳朵发闷：“我把大家当亲兄弟来看，你们可不能把我当表姐来看，我们一起把五连建设得更好。”
波峰过后就是波谷。新搭的班用帐篷，干净整洁，一应俱全。马和帕丽没忙着整理个人物资，只是静静地蜷缩在椅子里，像极了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环视这顶距离连队30米开外的帐篷，马和帕丽感觉自己不像官兵的姊妹，更像是个走亲戚串门的“客人”。尊重和信任是两回事，客气与亲近则完全是两个世界。
当朝阳洒满戈壁滩，马和帕丽握起铁锹，挖开了拆除帐篷的第一锹土，原本落单的帐篷被官兵移到了连队当中。搬移帐篷容易，可跨越官兵内心的30米并不简单。毕竟马和帕丽是连队的第一任女主官，许多事都要一步一步地来。
当一粒石子投进湖面，人们看到的是圈圈涟漪，很少去关注石子在湖水中翻滚浮沉。但当马和帕丽一头扎进男兵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身上，她的不同在被放大，她的困难在被放大，她的压力也在被放大……
听说了搬帐篷的事，政委专门去了一趟坦克五连吃碰饭，看到马和帕丽只打了两个素菜，他觉得今天这顿饭调料放少了——没滋没味。
“考虑到少数民族的饮食习惯，要不然你去民族二连就餐吧。”政委貌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马和帕丽停住了筷子。“我是指导员，咋能去别的连队就餐，要是饭都吃不到一起，怎么能把心交到一块。”马和帕丽说完，大口扒起米饭。从那之后，政委常常去五连吃碰饭，“饭菜很香，那是调味品调不出来的香。”
日上三竿，长长的军车梯队飞驰在蜿蜒的公路上，运输车驾驶室如同烤箱，闷热而干燥，让人嗓子直冒烟。马和帕丽慢慢掏出水壶，缓缓拧开壶盖，但她只是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就又拧紧了壶盖。真想把水壶喝个底朝天，可马和帕丽不敢，上厕所实在太麻烦——虽然连队为她准备了便携式单兵野战厕所，但在光秃秃的戈壁滩扎一顶绿厕所，太惹眼，很尴尬。
“指导员，不好意思，厕所搭慢了。”10分钟的行军小休息格外短暂，车队刚刚接续驶入公路，对讲机里就传来了连队战士愧疚的声音。马和帕丽清了清干涩的嗓子，拽起了对讲机：“不用管我，你们抓紧时间‘放水’。”当对讲机接连响起一声声嘹亮的“收到，明白”，马和帕丽比喝下冰镇饮料还爽快。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刻意迎合和迁就只会更加疏远，坦诚相待就能拉近心的距离。
都说爱美是女人的天性，马和帕丽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半个月不洗头——
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滩拉动考核，水实在太珍贵了。“指导员，刚接到通知，要你半小时后去基指开会。”马和帕丽闻声爬出坦克，边脱坦克工作帽，边交代战士们保养坦克发动机一定要仔细。
“指导员，时间来得及，你还是收拾收拾再去吧。”看着马和帕丽那一缕缕湿漉漉、油乎乎的头发，战士们有的掏水壶，有的找暖瓶，七拼八凑兑了半盆水。当温热的水缓缓浸没发梢，马和帕丽明白，30米的距离她终于走完了。
三
一场大雨过后，天空好像被洗过一样，瓦蓝瓦蓝。以往被尘土笼罩的坦克驾驶综合训练场，也褪去面纱，展露出其冷峻的面庞——20多个障碍交错列阵，就像发怒时一条条暴起的青筋；一处长100多米、海拔20多度的山坡，就像高挺的鼻梁，不怒自威，不可一世。
马和帕丽长呼一口气，按下了坦克启动按钮，坦克顿时发出一声怒吼，像极了一个即将冲进角斗场的猛士。能否成为一名合格的坦克驾驶员，眼前8公里长的复杂跑道，就是马和帕丽的终极之战。
根在坦克连扎得越深，本领恐慌感就越强。早在2017年，团里按照新的军事体育训练大纲组织官兵考核评级，马和帕丽就被评定为“特三”等级。但真正融入坦克连，马和帕丽对于军事训练的自信就显得那样脆弱：对于坦克兵来说，技术是基础，谁的技术过硬，谁就占据了绝对主动权，没有技术就没有装甲兵。
“如果连登上坦克的资格都没有，怎么能带着连队去战斗！”马和帕丽总是喜欢定一个让自己仰视的目标，重达38吨的“钢铁巨兽”，就是她要驯服的“烈马”。
当坦克在戈壁滩上奔跑起来，车内满是尘土、油烟和噪声，马和帕丽像是一粒放进果盒的葡萄干，在坦克里左摇右晃、上碰下撞，直犯恶心。但当她站立在车长坐椅上，第一次体验坦克奔跑时的冲击力，那种感觉不同于过山车、海盗船和大摆锤的刺激，而是一种让你不自觉地死死抱住车长窗口盖的恐惧——
曾有坦克驾驶员在紧急停车时，直接撞在潜望镜上，眼镜的鼻托扎进了肉里；曾有坦克一炮手因为长时间的摇晃，晕车呕吐，将刚吃下的早餐吐了个干净；曾有坦克二炮手由于剧烈的颠簸，一头碰在了火炮后座上，留下缝合6针的伤疤；曾有坦克车长在操作电台时，直接被甩下了坐椅，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
青春要想驰骋，就必须“死磕”！坦克训练环境恶劣，除了反复强烈刺激，直到生理适应外，没有捷径可走。马和帕丽就一圈一圈地跟车，每次都在裤兜里装几个塑料袋，即使晕车呕吐，也绝不中途叫停。车炮场日，常用柴油清洗部分坦克零件，从戴着橡胶手套到徒手清洗，再到用嘴对着滤清器滤芯吹干残留柴油，柴油味成为马和帕丽独特的青春“香水味”。
驾驶坦克靠拉动操纵杆控制方向，对技巧和体能都有很高要求。为了增强臂力，马和帕丽狠练俯卧撑和卧推，一组15个，每天10组以上。从拉不动操纵杆、挂不上挡，到以满分成绩完成限制路驾驶课目，她的臂围增大2厘米、体重增加10多斤。
过了苦累关，还有胆量关。那处长100多米、倾斜角20多度的山坡，是8公里坦克障碍跑道的最后一道险关，被官兵称作“英雄坡”。“爬上英雄坡，才算英雄汉！”团里人人皆知：坦克爬坡，驾驶舱里只能看天，无法看路，爬过“英雄坡”凭的是本事、靠的是胆量。
当马和帕丽驾驶坦克驶上“英雄坡”，由于坡面湿滑，坦克熄火出现后溜征兆，如果处置不当，就可能引发发动机“倒爆”，对装备造成无法逆转的重创。
是放弃挑战还是迎难而上？马和帕丽果断重启电动机油泵，待油压恢复正常，立即半坡起步，继续向上爬行。加速！加速！当冲出“英雄坡”时，坦克由于巨大惯性飞离地面。她当即使出“摔车换挡”技巧，在坦克拍向地面的一瞬间，挂上高速挡，快速冲向终点。
短短3个月，马和帕丽成功考取坦克驾驶和通信三级证书，不仅实现了个人突破，更激发起全连练兵动力。这两年，她带领连队两次跨越天山，圆满完成合成营对抗演习、拉动考核等任务，一大批训练尖子在各级比武竞赛中摘金夺银，连队连续两年被评为“军事训练一级连”。
四
荣誉室的顶要做两个圆形造型，就好比坦克炮塔顶部的两个窗口；陈列柜也要设计成坦克储弹舱的样子……连队要重新装修荣誉室，马和帕丽把官兵的“金点子”密密麻麻记了好几页，有事没事就拉着承建设计师讨论方案。
每次来连队，设计师都有一种和其他连队不一样的感觉，直到有一次加班到熄灯后，他才发现原因：“女指导员带的连队就是不一样，香香的！”这香味说起来也怪，各类品牌的洗衣液、香皂、肥皂的味道混在一起，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为啥有股清香？
2018年年底，马和帕丽被师里评为“铁骑先锋”，在颁奖典礼现场，主持人向马和帕丽抛出了一个令所有官兵都静待答案的问题：“连队主官夜间要查铺，你有没有什么顾虑啊？”
作为女孩子，大晚上的去查看男兵就寝情况，是比较羞涩和尴尬的；可作为连队主官，这是马和帕丽必须要尽的职责。当马和帕丽第一次查铺时，在驻训帐篷外徘徊了很久。“只要我把他们真正当成家人看待，就不会尴尬。”当她鼓起勇气走进男兵帐篷的那一刻，也就打开了横亘在性别之间的那道门。那晚，马和帕丽一口气查完了所有帐篷，第一次在《连值日哨本》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心里如释重负。
“不论是作为指导员、还是作为大姐姐，我觉得查铺是很自然的事，印象最深的是扑面而来的汗脚味，这是连队一天训练后最真实的味道。”听了马和帕丽质朴的回答，台下的官兵拍红了巴掌。
“汗脚味？”连队官兵的想法很简单，指导员不容易，千万不能熏着她。
女指导员给男兵连带来的变化，闻得着，更看得见。去年5月20日，在戈壁深处的驻训场，坦克五连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大龄士官小赵的未婚妻。没等进帐篷喝口水，马和帕丽就拉着她往坦克车场走，一路上有说有笑，就像两个许久没有见面的闺蜜。
一辆坦克挂着彩带和大红花，连队的战士们在四周围成了一个心形……马和帕丽的精心布置果然让小赵的未婚妻倍感意外。好戏还在后头，只听坦克一声高亢的鸣笛，小赵从坦克驾驶舱爬了出来，身披“岗位练兵比武标兵”绶带，手捧一束驻训地的野花，缓缓来到未婚妻面前，“我要牵着你的手，从心动到古稀，爱就是一辈子，如眼前的天山亘古不变、如手中的野花坚韧烂漫，嫁给我吧！”小赵说完指导员教给他的求婚告白，就将胸膛上的一枚军功章取下，交给了未婚妻。
原来，小赵因封闭集训备赛，一度与未婚妻关系紧张。作为女性，马和帕丽懂得女孩子都喜欢浪漫的小心思，借着“5·20”帮小赵策划了求婚仪式。未婚妻瞬间被意外惊喜和钢铁柔情感动，两人和好如初，年底领取了结婚证。
在一次查找学习资料时，马和帕丽看到了“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的相关介绍，这让她萌生了在连队开办“新时代讲习所”的想法。马和帕丽张罗着在一楼走廊的尽头立起两个书柜，摆放好她精挑细选的理论书籍，再挂上鲜红的LOGO……
“硬件不是重点，关键是学得深不深、悟得真不真。”在马和帕丽眼中，小小的走廊一角，蕴含着无限可能。就是在那里，她带着官兵动态学习最新讲话，运用故事会、演讲会、交流会和文艺创演，鼓励人人登台讲，围绕连队“硬骨头”精神创写《硬骨头故事集》。通过长期坚持抓学习，连队官兵的心渐渐聚在了一起，“新时代党建先行连”成为大家共同奋斗的建设目标。这两年，连队先后有20多名战士立功入党转士官，官兵信服，上下满意，连队先后被评为“基层建设先进单位”“先进基层党组织”。
五
雪，一连下了好几天。风，直刮得人睁不开眼。坦克五连俱乐部里30多号男兵你言我语、热火朝天，比过年还热闹，因为他们今天要做一件大事——修改连歌！
唱了几十年的连歌为啥要改？师里计划组建“巾帼建功”女子坦克班，连队将会迎来一个女子战斗车组。毕竟他们不是第一次迎接女军人，许多事情都乐于思考、想得周到。
“停一停，我们先捋一捋其他工作都到位了没有。”连长清了清嗓子，把宿舍调整组、卫生间整修组、卫生清理组、迎新仪式筹备组等大大小小七八个组，挨个点了一遍，“这么说来，就差这三句歌词了，怎么也要赶在指导员回来前有个结果。”
第一处“热血的男儿”改成“热血的青春”，第二处“热血的男儿”改成“热血的战士”，几番讨论，两处“男儿”很快被修改，因为连队不再是清一色的男兵，现在有指导员，未来可能会有更多女坦克手。唯独“我们都是好兄弟”这句难住了大家，改为“一家人”没有硝烟味，改为“好战友”不够有血性……连长突然蹦出一句，咱们是“硬骨头五连”，女军人也照样个顶个的强，就改为“我们都是硬骨头”吧。的确，无论岗位、不论性别，只要迎难而上、勤学苦练，人人都能花开战位“别样红”。
100公里外，马和帕丽正在师新兵营女兵连，与新战士坐成一圈分享自己学习坦克驾驶的故事，“其实并不难，只要肯吃苦，每一名女兵都可以成为优秀的坦克驾驶员。”看着一名名女兵满眼的向往，她顿时感到自己需要去做的事还有很多。
某种意义上说，马和帕丽如今已经成为连队甚至整个团的门面，但她不想把有限的精力耗费在应付外界的眼光上。有人说她“只是运气好”，占了“少数民族”“女主官”的便宜。
对此，马和帕丽只是埋头苦干，从来不予置评。板报评比，她带着连队文化骨干点灯熬油，做出了全团唯一一块立体板报。营里组织极限体能比武，她腰上挂着两个轮胎飞奔。连长休假，她主抓军事训练，在年终考核中连队所有课目全部达到优秀。她的想法很简单：把连队带好，做了不起的事。
什么才算了不起？在世界各国武装力量中，大约有100万女性在军队服役。俄罗斯、美国、加拿大等国家女性军人的数量占武装力量总数的比例约10%，特种作战、舰艇、空勤以及潜艇等战斗岗位上，女性的比例逐年增加。可以预见，未来战争中，女军人将担负更加重要的角色。她希望通过自己和后来人的努力，填补更多空白，探索更为广阔的成长空间，改变人们对女军人的既有印象以及培养使用等思维定势。
事实上，马和帕丽的想法已经在座座军营不断发酵——
她是全师第一个提干的女兵。如今，更多的优秀女兵被大项任务征召，在实践锤炼中拓宽个人发展前途，在火热军旅中追寻青春价值。
她是全师第一个会开坦克车的女驾驶员。如今，“巾帼建功”女子坦克班正在组建，全师女兵踊跃报名，越来越多的女军人离开后勤、通信等保障岗位，去挑战更多的战斗岗位。
她是全师第一个主战连女主官。如今，女连长、女股长陆续走上战斗岗位，越来越多的关键岗位向女军人开放。
挺立起一个个“第一个”，是一名少数民族女军人的自我突破；淡化掉一枚枚“标签”，是基层部队在新时代的奋进脚步。
（正文6986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