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晖,人民艺术家,与冼星海、聂耳并称“音乐三杰”。先后创作《松花江上》《军民大生产》《去当兵》等70多首抗战歌曲,激励了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成为中国近代音乐史上一座不朽的丰碑。
1925年,张寒晖在北平国立艺专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带领学生参加“3·18”(1926年3月18日)反对段祺瑞军阀政府的游行,和李大钊在游行队伍中一起高呼“打倒帝国主义”“打倒段祺瑞”口号。军阀政府疯狂搜捕爱国进步人士,李大钊惨遭绞杀,张寒晖也上了通缉的名单。张寒晖连夜剃光头,逃离北京,一路步行400多里回到家乡。
1930年,张寒晖在北平加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帮助组织剧社。“九一八事变”爆发后,张寒晖用古老民歌《三国战将勇》的曲谱填写了《可恨小日本》,还以《满江红》的曲调填写了《告我青年》,号召青年“激奋进,齐赴国难”。从此,他开始了用民歌唤醒民众投身抗战的革命艺术生涯。
1933年2月,张寒晖接到他在人艺戏剧专门学校的同学好友刘尚达的信,邀他去西安工作。刘尚达时任陕西省教育厅社会教育科科长,兼任陕西省民众教育馆馆长。此时,张寒晖在定县利用民众教育进行抗日宣传,已引起定县反动当局的注意。他接到信后动身去了西安。
张寒晖到西安后,在陕西省民众教育馆任总务主任。他成立了西安早期话剧团体“民众剧社”,演戏、办刊物,工作十分出色。然而支持他们的陕西省政府主席杨虎城被南京政府撤免了职务,张寒晖和好友刘尚达被赶出了民众教育馆。张寒晖失业后病了,他两手空空拖着病体回家,隆冬天还没有棉裤,冻得瑟瑟发抖。妻子邵金萍和10来岁的女儿去地里拾花生,换回几尺布,连夜一针一线为张寒晖缝做了一条棉裤。病愈后,他利用在定县平民教育促进会工作做掩护,组织定县戏剧研究社,演定县秧歌,唱昆曲,编写剧本等宣传抗日。
此时,“九一八”事变退出东北的东北军队伍驻扎在定县东关。按中共河北省委指示,张寒晖和河北省委特派员李德仲、东北军地下党员孙志远深入到东北军驻扎在定县东关的53军的一个营,做鼓动宣传工作。张寒晖在东关军营中教歌,教东北军唱《可恨小日本》,军民学唱,大受感染,不少人边唱边哭,痛斥日本暴行。
1936年夏天,张寒晖再次去西安,以第二中学教员的身份开展抗日救亡宣传工作。此后在西安的近6年时间里,张寒晖先后在东北军政治部做游艺股长,并坚持了一年“西安实验剧团”“西安铁血剧团”工作,自当导演和演员,演出了《不识字的母亲》《黑地狱》等话剧,并编辑出版《老百姓报》,深受广大群众欢迎。期间,张寒晖创作了很多抗战歌曲,其中包括影响巨大的《松花江上》。
在西安,张寒晖耳闻目睹了几十万东北军和人民流亡悲痛的声音与惨景。一天夜晚,在东北军做地下工作的孙志远来看望张寒晖。孙志远给张寒晖讲了很多东北军对故乡的思恋之情和在西安的东北难民对丧失国土的悲愤之情。“寒晖,你多才多艺,写一首反映东北军思想感情的歌吧!”孙志远望着沉思的张寒晖说。张寒晖早有些想法,经孙志远一说,更燃起了他为东北军写歌的欲望。他到西安北城门外东北难民集中的地区走访,与东北军的官兵和家属攀谈,听他们控诉“九一八”日本鬼子的罪行,听他们对失去故乡、亲人的思恋。“九一八”以来的国仇家恨在张寒晖的胸臆翻腾,东北难民的哭泣在他脑海萦绕,东北军和难民决心打回老家去的呼唤在他心灵震荡……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脱离了我的家乡,抛弃那无尽的宝藏,流浪!流浪!整日价在关内流浪!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哪年,哪月,才能够收回那无尽的宝藏?爹娘啊,爹娘啊,什么时候,才能欢聚一堂?”
歌词写出来了,用什么音乐素材呢?张寒晖想起了家乡那独特的地方戏——定县秧歌中凄惨的“大悲调”,还有慷慨激昂的河北梆子;尤使他历历在目、萦绕耳边的是家乡女人哭坟时失去亲人的悲痛欲绝声——张寒晖在撤到定县的东北军53军的一个营中教歌时,官兵们的歌声是那样悲愤幽怨,在从军营回来的路上,他见一妇女在新坟上烧纸,哭嚎失去的亲人,那哭声拖着长腔,凄惨、心酸、悲绝……张寒晖脑海间萦绕着东北军和东北难民那悲愤幽怨声。音乐素材有了,歌曲《松花江上》创作出来了。这首震撼人心的歌曲一经面世,即被疯狂传唱,激发着千万爱国军民的抗日热情。
1936年底,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在解决西安事变过程中出席东北军军官会议。会议结束时,周恩来指挥着东北军军官高唱《松花江上》。悲愤的歌声激起大家思念故乡的情绪。当歌声进入“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时,全场军官有的热泪盈眶,有的低头哭泣,有的举起了拳头。“一定要打回家乡去”的决心,充溢着歌唱者的胸膛。
1937年,作曲家刘雪庵把自己从上海流亡到香港途中谱写的《流亡曲》(又名《离家》)及《复仇曲》(又名《上前线》)两首歌与张寒晖的《松花江上》编为《流亡三部曲》,在《战歌》音乐期刊上发表,因当时对《松花江上》创作者张寒晖缺乏了解而署以佚名。这是三首歌曲以《流亡三部曲》之名首次正式发行,成为在抗战时期万众传唱、脍炙人口的一组爱国歌曲,对激励民众走向抗日战场发挥了难以估量的推动作用。
1937年除夕,周恩来在《现阶段青年运动的性质与任务》一文中,再次提到:“一支名叫《松花江上》的歌曲,真使人伤心断肠。”上个世纪60年代,周恩来总理指示,将《松花江上》编进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
1938年8月,张寒晖被派往东北爱国人士车向忱在西安创办的竞存中学任教。竞存学校条件很艰苦,有时以破庙为校舍。破旧的庙殿,地上铺上一层麦草,既当教室,又当宿舍。数九隆冬,张寒晖往往教完音乐还教语文。夜深了,他坐在麦草上,两腿架块木板低头凝神给学生批改作文,两手冻得实在受不了,就用嘴呵呵热气。
1941年,白色恐怖,血雨腥风,竞存中学先后有教师和学生被捕。同年8月,张寒晖接到中共陕西省委通知,省委组织部将派交通员接应他进入陕甘宁边区。张寒晖在陕西省委所在地照金搞剧团工作,学习秦腔、眉户等地方戏,同时,不顾自己羸弱的身子,研制成用马莲草造纸。
1942年春,延安文化协会几次给陕西省委电文,邀请张寒晖到延安工作。张寒晖奔赴延安,担任陕甘宁边区文化协会秘书长。时值边区开展大生产运动,张寒晖接受了文化协会的开荒生产任务。数九寒天,大雪纷飞,他拄着拐杖,踏着没膝的冬雪,到80里外的大荒山勘察开荒的地。冰雪天,他参加打井,准备种菜。他开荒种玉米、种西瓜、种南瓜,生产自救,支援抗日。火热的生活,鼓舞着张寒晖。1945年,他带领关中八一剧团下乡巡演,从陇东民歌《磨炒面》的曲调中得到灵感,填词创作了著名的《军民大生产》。由于曲子清新明快,歌词又写得生动活泼,大家很快就学会了,并把歌曲改为表演唱,还请人设计了一套舞蹈动作。在前线慰问演出时,这首歌从关中唱到陕北,又唱到山西,一路受到了边区军民的热烈欢迎。
《军民大生产》是张寒晖的另一首音乐杰作,边区军民唱着这首歌,开荒种粮、纺线织布,渡过难关并为取得解放战争的胜利打下了物质基础。
长期的艰苦工作,张寒晖积劳成疾。1946年3月11日,张寒晖因肺部感染引起水肿,心力衰竭,年仅44岁便与世长辞。
张寒晖在短暂的一生中,创作了十几部戏剧和小说,创作了70多首歌曲,且绝大多数是既作词又谱曲的。张寒晖的歌曲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民族风格和创新精神。张寒晖是中国20世纪当之无愧的、杰出的人民音乐家。
1987年10月20日,张寒晖烈士灵柩由延安嘉岭山迁入四八烈士陵园墙外烈士墓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