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平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在渠城南面的会仙桥刑场上,穷凶极恶的执刑者咬牙切齿地对肖平安问道。
“没有,只有几句话要写。”肖平安气宇轩昂地答道。
当局马上命人展纸磨墨,肖平安奋笔疾书一联:“先父逝八载,恨天不灵;孤子死今朝,尚醉九泉。”横批“承先启后”。随即,便怒气冲天,昂首挺胸地走向屠刀面前放声高呼:“打倒蒋介石!中国共产党万岁!”凶残的刽子手气得暴跳如雷,提起罪恶的屠刀猛地刺入肖平安的胸膛。顿时,鲜红的心血喷涌而出,肖平安倒在了血泊中,英勇就义。
那一天:1948年9月29日。
那一年:肖平安24岁。
1951年11月21日,渠县人民政府批准肖平安为“革命烈士”。
肖平安,1925年出生在渠县土溪乡,幼读私塾,12岁入土溪高小,两年后升入渠县中学。正当需钱供给他刻苦学习、立志成才时,父亲却生病因家庭贫穷无钱医治而含悲离世。当年,一颗向往幸福、推翻蒋家王朝的革命种子在他心中萌芽。1943年秋,肖平安以优异成绩考入南充省立嘉陵高中。在校受共产党及进步人士影响,他团结进步同学办墙报,宣传革命思想,揭露国民党“攘外必先安内”的言论,与校内“三青团”势力进行斗争,受到师生好评。1945年春,肖平安加入中国民主同盟。在校期间,肖平安与志同道合的同乡王大秀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两人发誓“非你不娶,非你不嫁”。
1946年初,肖平安毕业回到渠县,先后在三汇、土溪及水口乡等小学任教。工作期间,他和王大秀秘密参与并组织动员当地农户“抗丁、抗粮、抗捐”的“三抗”斗争。同年4月,肖平安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党的领导下,肖平安积极投入地下活动,宣传新民主主义土地法,发动群众建立农会,组织农民自卫武装,动员家族成员卖田产,为党组织筹集活动经费。两年多的时间里,肖平安在当地起到了地下党组织与劳苦大众联系的桥梁和纽带作用。
1948年中秋前两天,正当肖家忙里忙外筹备肖平安与王大秀的婚礼时,肖平安接到川东地下党临时工作委员会通知,要他立即赶到群山连绵、峰峦叠嶂、沟壑纵横的渠县龙潭乡组织“龙潭起义”。肖平安这个热血青年、地下党组织的骨干清楚地认识到:“通知”就是命令,“通知”就是战斗,“通知”就是共产党员的光荣使命。为不泄露“龙潭起义”的秘密,肖平安悄悄地与母亲作了交待,要求母亲通知王大秀择人伪装“新郎”如期举行婚礼,并迅速提笔赋题为《致秀》的诗一首:“为迎光明早一天,男儿有志上龙潭。未得良宵不遗恨,今生义爱胜百年”,让母亲亲手转给王大秀。
肖平安到达目的地后,迅速与当地地下党员密谋了“龙潭起义”的具体地点。
1948年9月20日晚,龙潭“狮子头”营火熊熊,旌旗猎猎。达县、渠县、三汇、龙潭、卷硐等地500多名起义战士汇集在一起,参加起义“誓师大会”。会上,受上级地下党组织委托,川东地下党第六工委委员李家庆宣布:建立“西南民主联军川东纵队第六支队”,李家庆任支队司令员,范硕默任政委,陈全忠任参谋长。肖平安为第三中队中队长。同时,李家庆司令员还告诉起义官兵们有关东北地区辽沈战役和华东地区济南战役都已经打响,全国军事形势即将发生根本变化的喜讯,号召大家配合解放战争的正面战场,开展游击战,英勇顽强、奋不顾身地与敌人作斗争;要打进渠县城,活捉刘炳中;要打倒蒋介石、推翻三座大山,夺取全国解放的伟大胜利……
生在华蓥山,活在虎口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贫苦大众欢欣鼓舞。参加“龙潭起义”的战士们热血沸腾,群情振奋,斗志昂扬。誓师大会结束时,肖平安带领战友们振臂高呼:“打进渠县城,活捉刘炳忠!” “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这声音响彻云霄,地动山摇。“龙潭起义”的官兵们群情激愤、壮志凌云。
就在这天深夜,指挥员正在研究作战方案,忽闻大竹清河场“联防大队”100多人在匪军首领吕良富带领下,尾随三汇起义军摸上山来,已驻扎“丁家院”。司令部当即决定,乘敌之立足未稳,主动出击,迅即由李家庆、刘兆钦等4人带领战士奔袭“丁家院”。肖平安带领三中队数十名战士用火力封锁临巴与龙潭的必经通道。我起义军凭借夜幕掩护,悄悄占领了制高点,兵分三路,向敌合围。
拂晓,当信号弹划破长空,我阵地长短枪、火药枪、罐耳炮等火力一起怒吼。顿时,火光冲天,山摇地动。然而,一阵枪响后,敌方毫无动静。战士们继而向“丁家院”进行了第二次打击。这时,隐蔽在对面山头的机枪疯狂地向我军横扫过来,起义军数名战士倒在了血泊中。原来,狡猾的敌人恐被起义军围歼,悄然溜上院子对面山头躲藏起来,对我军实行了突然袭击。此刻,肖平安义愤填膺,放声怒吼:“冲啊——为战友们报仇!”顿时,火力从四面扫射,狠狠地对敌人进行了围攻。
激战正酣时,参谋长陈全忠觉察敌情有异,很可能迂回实行反包围,急令撤退。部分没有作战经验的战士在撤退中走散,影响了战斗力,但其余起义军战士仍顽强战斗。敌军吕良富部因寡不敌众,纷纷败退,溃逃大竹。
战事刚平,起义军正欲休整,此时山下不断传来紧急敌情:敌联防大队、大竹保安团、重庆内二警与县警察中队均先后出动,国民党罗广文的正规军也前来增援,正在向龙潭山合围,要全力镇压“龙潭起义”。迫于严峻形势,为保存革命力量,司令部下令“解散队伍,化整为零,乘虚突围,自行隐蔽,待时联系……”
解散那天晚上,地下党员、中队长肖平安装扮成农民,改名换姓,率三名战友撤退,在广子坝被国民党“围剿”部队抓获。肖平安被捕后,被定为“重犯”,押回渠县,关在伪党部。敌人用尽各种刑罚,也没有从他口中、身上得到任何线索,最后,恼羞成怒的刽子手把他押至渠城南面的会仙桥处。刑场上,肖平安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便有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龙潭起义遗址——狮子头
母亲和未婚妻王大秀按照肖平安的意愿,于1948年中秋节第二天,肖家和王家的婚事照常办理。新郎由王家的表姐夫“装扮”。双方亲友守口如瓶,邻里乡亲不露声色,保守了地下党的秘密。
共产党员肖平安,用生命和鲜血诠释了一位革命者的坚强信念,熔铸了一位革命者的宏伟气魄,谱写了一位革命者的壮丽诗篇!
(本文系作者叶勇瞻仰龙潭起义纪念碑,采访部分龙谭起义官兵遗孀、后代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