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朗：与毛泽东保持一生友谊的美国人
■左凤荣
安娜·路易斯·斯特朗是个传奇人物，一生经历十分丰富。她出生在美国，曾到过苏联、东欧等国家，又十分热爱中国，最后的岁月是在中国度过的。她是知名人士，不仅因为与毛泽东保持长期友谊，毛泽东借助她的笔触让世界人民知道了其“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著名论断，还因为她作为记者和作家，发表了许多有关中国和苏联的作品，让西方世界了解了中国共产党和苏联的社会主义。
一个有世界情怀的理想主义者
安娜·路易斯·斯特朗１８８５年１１月２４日出生在美国内布拉斯加州费伦德城。她聪慧好学，１９０８年，只有２３岁的斯特朗就获得了芝加哥大学的哲学博士学位。如果她只追求自己的幸福，完全可以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但斯特朗是一个社会责任心极强的人，她要改造不公正的社会，让更多的人过上幸福生活。年轻时，斯特朗积极参加进步的社会活动，在旧金山工人中从事工人运动，致力于改善儿童和工人处境。她关心人类的进步事业，对新的社会和革命有强烈的兴趣。
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吸引了斯特朗。１９２１年，斯特朗第一次来到莫斯科。１９３０年，她协助苏联创办英文刊物《莫斯科新闻》。在西班牙内战时期，斯特朗去过西班牙，写有《战斗中的西班牙》。二战结束后，她还到过朝鲜以及波兰、捷克等东欧社会主义国家。作为一名记者、作家，她写下了大量反映人类进步运动的文字。
斯特朗与中国有不解之缘。１９２５年，斯特朗首次来中国，在北京碰到了一位熟人——鲍罗廷的夫人。她告诉斯特朗，鲍罗廷正在广州给国民政府当顾问，她建议斯特朗到广州看看。斯特朗来到广州，又认识了宋庆龄、何香凝等人。她对受压迫的中国人民很同情，热情报道了省港大罢工的情况。１９２７年，她第二次来中国，到过湖南、上海、武汉和西北地区，报道了湖南农民运动和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的真相。
斯特朗与中国共产党结缘于抗日战争时期。１９３８年１月，她来到山西五台山八路军总部住了１０天，采访了朱德、彭德怀、贺龙、刘伯承等人，每天与八路军将士们一起进餐、交谈，向他们了解抗战的情况。她根据这些采访记录，写成了《人类的五分之一》一书，热情讴歌了共产党领导下的军队，认为这“是一支新型的军队。他们不奸淫掠夺，尊重农民并帮助他们收庄稼，特别是教育他们认识自己的力量，并告诉他们如何战斗并赢得胜利”。斯特朗坚定地对世界人民说，中国抗战必将胜利！１９４０年，斯特朗再次来华。当时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在重庆，周恩来向她介绍了国民党不断挑起国共冲突、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情况，她回美国不久就发生了皖南事变。斯特朗写了大量报道，让世界了解了蒋介石挑起冲突的真相。
把毛泽东思想传向世界
１９４６年，斯特朗第５次来到中国，先到上海，后到北京，还去了延安。这次来华，她最大的收获是结识了毛泽东，得了“纸老虎女士”的绰号，成为把毛泽东思想传向世界的人。
１９４６年８月６日，毛泽东在杨家岭会见乘美军观察组飞机来延安的斯特朗，提出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这一著名论断。当时恰逢广岛原子弹轰炸一周年，斯特朗问：如果美国使用原子弹你们怎么办？毛泽东说：原子弹是美国反动派用来吓人的一只纸老虎，看样子可怕，实际上并不可怕。当然，原子弹是一种大规模屠杀的武器，但是决定战争胜败的是人民，而不是一两件新式武器。根据斯特朗的回忆，在毛泽东说到美帝国主义等反动派是纸老虎时，陆定一把纸老虎译成“稻草人”，但毛泽东不同意这种译法，并用英语说出“纸老虎”（Ｐａｐｅｒ Ｔｉｇｅｒ）这个词。斯特朗把这次谈话整理后发表，“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论断由此走向世界，“Ｐａｐｅｒ Ｔｉｇｅｒ”也成了英语中的一个新词汇。
除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这个论断外，毛泽东在与斯特朗的谈话中，还提出了著名的“中间地带”思想。在回答美国是否可能进行反苏战争的问题时，毛泽东提出：美国和苏联中间隔着极其辽阔的地带，这里有欧、亚、非三大洲的许多资本主义国家和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美国反动派在没有压服这些国家之前，是谈不到进攻苏联的。
与斯诺等其他访问过延安的记者不同，斯特朗不仅报道中国共产党人在做什么，更注重研究他们在想什么，他们的理论主张是什么。根据自己的观察和了解，她写了一篇题为《毛泽东的思想》的文章，首次向西方世界系统介绍了毛泽东思想。该文分为“毛泽东思想的来源”、“毛泽东路线的发展”、“毛泽东的六大著作”和“毛泽东科学的预见”等四部分，对毛泽东的重要文章和思想作了深入梳理和阐述。
斯特朗此次中国之行大部分时间在解放区，看到了解放区的新气象。她于１９４７年３月离开延安，当时解放战争正在进行，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决定撤出延安。国际社会许多人士不看好中国共产党，但斯特朗坚定地认为中国共产党能够取得最后胜利，她通过各种途径让人们相信，中国共产党的撤退是战略性的。离开延安后，她没有立即返回美国，而是留在上海，把她在解放区的见闻写出来，取名为《中国的黎明》。此次中国之行对她影响很大，她自己说，“这次旅行决定了我后半生的生活方向”，她决定以后到新中国来生活，她要亲眼见证新中国的变化，像她当初观察苏联那样。
１９４８年，斯特朗准备从苏联来中国，但苏联迟迟不放行，还将其逮捕，指控她是间谍。斯特朗被审查了５天，之后被驱逐出境。她希望被驱逐到中国，但被苏联当局拒绝，而被送到华沙，后回到美国，错失了来中国、见证中国共产党取得解放战争胜利的机会。
在中国度过余生
从１９５５年开始，斯特朗就想去苏联和中国，但美国国务院认为斯特朗是“献身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阴谋的一分子”，拒绝她出境。斯特朗进行了３年不懈斗争，终于在１９５８年拿到了护照和签证。
１９５８年，斯特朗先是到了莫斯科。当时苏联已经为斯特朗平反，因原来的住房被占用，苏联政府决定在莫斯科另外给她提供一处住宅。斯特朗在莫斯科有亲戚和朋友，她也有意在莫斯科生活。但在与亲朋交往过程中，她听到了鲍罗廷等老朋友被捕和死在集中营的消息后，不想再在莫斯科生活了。之后，斯特朗毫不犹豫地飞向中国，这是她自１９４７年离开以后，一直最想要生活的地方。
１９５８年，斯特朗来到了北京，从此定居在中国。此后，她又满怀激情地编写了几十篇关于中国的通讯，向世界报道新中国的巨大变化。毛泽东也没忘记这位老朋友，多次会见斯特朗，邀请她到天安门城楼观看国庆庆典。１９６５年，毛泽东还派一架专机接斯特朗及其３０位中外好友到上海锦江饭店，亲自为斯特朗过八十大寿。斯特朗与毛泽东的友谊保持了一生。
１９７０年３月２９日，斯特朗在北京逝世，享年８５岁。她被安葬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墓碑上铭刻着郭沫若的手迹：“中国人民的朋友美国进步作家安娜·路易斯·斯特朗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