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炳瑞,字逸民,号九畴,1906年出生在广西陆川县冠塘乡旱塘村的一个农民家庭。在他读高级小学时,反帝反封建的五四运动爆发了。之后,他从大哥处得到一些有关反帝反封建、提倡科学和民主思想的进步书刊,反复阅读,认真琢磨,为走上革命道路打下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1921年,胡炳瑞高小毕业,家庭无力供他继续读书,只好回家种地。后来,他从大哥处得到《共产党宣言》《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等著作,接受了革命斗争的理论,对当时不平等的社会制度有了初步认识。他渴望进一步了解革命,也盼望加入到革命者行列中去。通过大哥的关系,他认识了陈能鹰、陈业勋、陈聪光等中共陆川地下组织的同志,在他们的启发帮助下,进步很快。1933年夏天,经党组织批准,胡炳瑞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入党宣誓的那一天起,他就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了党,交给了人类最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
在地主阶级的剥削压迫下,农民生活很苦。一年到头风吹日晒,早出晚归,好不容易将粮食收上来了,租谷一交,所剩无几,农民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农民盼望着减租减息,中共陆川县委顺应民心,于1932年冬在北斗良村召开第一次劳农代表大会,决定在全县各地秘密成立劳农会,发展会员,组织农民武装,开展土地革命运动。为了发动农民,胡炳瑞化装成一个货郎,挑着各种杂货,走村过寨,用事实去说服农民,打消农民的顾虑。他对生活贫困的农民说:“那些财主佬不用做工,餐餐有鱼有肉,住的房子又大又好;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每天都要做工,还吃不饱穿不好,也没有好房子住。富的很富,穷的很穷,这世界太不公平了。”农民对这些话有同感,但又担心单枪匹马、势孤力单斗不过财主,引火烧身惹麻烦。胡炳瑞就对他们说:“一根筷子是容易断,但一把筷子合起来就不容易折断了。人多力量大,我们穷人团结起来,谁斗得过我们?”
在胡炳瑞的努力下,旱塘、平山坡等地秘密成立了劳农会。劳农会一成立,便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为当地农民解决了长期以来难以解决的问题,打击了封建恶势力,鼓舞了劳农会员的斗志。劳农会员越来越多,党的力量在农村迅速壮大。
旱塘村有个胡姓财主,把500多亩田地租给农民耕种,租谷很高,农民不堪其苦,但又无可奈何。1934年秋,胡炳瑞利用当时广西国民党政府颁布二五减租的法令来发动劳农会员,要求族长胡赞基开会,实行二五减租。但胡赞基在会上说:“一律按十足交租,否则就退田脱田。”胡炳瑞反驳说:“二五减租是政府颁布的条例,你反而多方阻挠,政府要追查你这违抗条例的村长,广大农民也不会饶恕你的!”这样,胡赞基不得不实行二五减租。在群众上告的压力下,国民党县政府被迫免去了胡赞基村长的职务。劳农会取得斗争的初步胜利。
在农村还有许多不平等的村规民约、封建陋习,广大农民深受其害。在陆川,每年清明节,族长、地主豪绅等把每年收来的田租大吃大喝浪费掉,而普通农民和妇女则无权享受。这叫“吃祖尝”,很多姓氏家族都有这条不平等的族规。经党组织批准,胡炳瑞等发动劳农会员,组织各村村民废除“吃祖尝”的旧规定,让所有的族子族孙,不分男女,不管贫富,都有进祠堂“吃祖尝”的权利。由于组织发动工作做得好,做得细,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利益,斗争取得胜利,大长了妇女和穷人的志气,同时也提高了劳农会的威信。
为了更广泛地发动群众,宣传党的方针政策,胡炳瑞负责党组织创办的《劳农报》和《什锦报》的油印和分发工作。他将一些编写得较好的歌谣,秘密教给农民及儿童团传唱。这些歌谣的斗争性很强,敌人听了害怕,农民听了高兴。当时在陆川传唱较广的歌谣有:
“牛耕田,马食谷,
穷人饿肚皮,老爷食鱼肉。
家家挨征兵,户户要粮谷。
贪官逼人民,豪绅作威福。
若要得解放,反抗要从速。
消灭地主鬼,分田又分屋。
革命早成功,人人得幸福。”
还有一首是:
“四、八月来禾黄黄,耕田农夫饿断肠。
六、十月来谷桶响,地主逼债上门框。
生谷一担利大斗,一石二石量又量。
拉牛提猪倾家产,整得穷人样样光。
讲到衙门死官吏,残忍凶恶赛阎王。
三丁征一五征二,抽了一趟又一趟。
割下禾头无几久,就派差狗来征粮。
征兵征粮急如火,封门捉人好疯狂。
好得有了共产党,领导工农出主张。
大家起来闹革命,早日推翻国民党。
实行分田又废债,苛捐杂税一扫光。
又分耕牛和农具,有吃有穿喜洋洋。”
除此之外,胡炳瑞还和其他革命同志一起,把印好的革命传单、标语口号,带领部分劳农会员在陆川及博白县的三滩、黄凌一带张贴。这样一来,不仅扩大的党的影响,推动了农民运动的发展,也给地主豪绅带来一定程度的恐慌,为以后的斗争工作打下了良好的群众基础。
1935年夏天,胡炳瑞当选为中共陆川县委农民部长。秋天,全县劳农会第二次大会决定在县南开展秋收斗争,割地主的稻谷,卖谷购枪,扩大游击队伍,开展游击战争。胡炳瑞和陈聪光、陈振权等召开了龙河、大同地区劳农骨干会议,传达劳农会精神,还在松柏山召开了1000多人的农民大会,动员农民拿起镰刀开展秋收斗争。在劳农会武装保护下,农民用两个晚上的时间割了陈天才、胡赞基等十个地主的谷子,地主气得咬牙切齿,农民则拍手称快。秋收斗争取得胜利,为开展游击战争创造了条件。
这场秋收斗争参加人员多,打击面广,影响大,在广西也出了名。为了镇压这场秋收斗争,国民党四处搜捕革命人士,逮捕了劳农会骨干庄鸟二,通缉胡炳瑞、陈聪光。胡炳瑞处境危险,随时有被捕的可能,有朋友劝他暂时到外面躲一躲,但为了革命工作,他谢绝了。1935年12月16日,胡炳瑞去陆川县城了解情况,被乡长龙武球发现,密告副县长曾加湘。曾加湘命令警长李敬昆带人在陆川城南门口逮捕了胡炳瑞。
在狱中,面对敌人的严刑拷问,胡炳瑞意志坚强、威武不屈,严守党的机密。在法庭上,他大义凛然,与敌人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当敌人问他为什么要参加共产党时,胡炳瑞义正词严地回答:“我看你们国民党反动派祸国殃民,因此,我就加入共产党致力于革命,推翻你们国民党反动派,建立新中国,拯救祖国,拯救人民!”
敌人又问:“你带领农民割财主佬家的禾尾,知罪不知罪?”
胡炳瑞理直气壮地反驳说:“我从事革命的农民运动,根本没有罪。你们欺压民众,破坏革命,才是犯了滔天大罪。”
敌人气得面色铁青,拍着桌子,指着胡炳瑞说:“你还不知罪?你是共产党,快点说出陆川有多少共产党员,可以给你赦罪,免你一死,否则,马上枪决你!”
看到敌人气急败坏的样子,胡炳瑞高声说:“陆川有多少共产党员很难估计。据说,600双毫银,每双毫银可找换50个铜元,总起来有多少铜元就有多少个共产党员。”接着又说:“共产党干革命是不怕死的,怕死就不干革命,你用枪决是威胁不了一个光明磊落的共产党员的!你杀了一个共产党员,还有千百万个共产党员!”
敌人已经没有耐性了,连吼带骂地说:“你顽固不化,该死。究竟陆川县城附近有多少共产党员和共产党的群众?听说你们要暴动,什么时候?计划是什么?”
胡炳瑞生性开朗,爱开玩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他也不忘幽默一下:“你问县城附近有多少个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吗?告诉你吧,劳动的是,带笠帽穿草鞋的是,站着的是。只有白吃睡着的不是,撑雨伞坐轿的不是,闲坐收租的不是。至于什么时候暴动嘛,共产党的机密不容易知道,共产党的行动好似疾风闪电,一动就像猛虎擒羊!也许现在没有暴动,也许将来暴动,也许很快暴动,这些事情,我个人很难推测的。”面对不怕死的共产党员胡炳瑞,敌人束手无策,恼羞成怒,大骂混帐。审讯没有任何结果。在强硬的对手面前,敌人无计可施,只能对胡炳瑞下毒手了。
1936年2月13日,胡炳瑞拖着沉重的锁链,大义凛然,走向刑场,从容就义。临刑前他振臂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年轻的共产党员、陆川人民的好儿子、人民英雄胡炳瑞为革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历史将永远记住他。
(林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