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榕

来源:中华英烈网 责任编辑:高千一 2018-01-22 09:00

何心榕,1892年农历六月初二出生于河南省杞县何寨一个小康农家。8岁被送入私塾读书,年稍长,喜弄拳棒,辍文习武。当时,村内纷纷传言,村西北坟地里有一“黑狗精”,夜里出来活动,闹得人心惶惶,天不黑就关门。何心榕艺高胆大,不信妖邪,暗下决心要探个究竟。

这天晚饭后,何心榕脱去棉大袄,换上短褂,紧束腰带,顺手抓起一根白蜡杆子就往外走。妻子拉住他问:“黑更半夜你上哪去?”“我到外面转转。”“看你这打扮,一准有事。”“不瞒你说,我到村西北地坟场里去转转。”妻子闻听吓得“哎哟”一声说:“都说那里有个黑狗精,人们躲还来不及,你还硬往上撞。”“我不信鬼,不信邪,是真是假我去看看就知道了。”妻子知道丈夫的脾气,他认定了的事,你套两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好说:“你快些回来。”

何心榕踏着朦胧的月光,朝坟场走去。时值初冬,寒气袭人,村里不时传出几声狗吠。大地一片寂静,月光下,树木村庄依稀可见;坟场里,数不清的坟头隐约可辨,微风吹来,落叶飒飒,阴森可怖。他警惕地注视着坟场里的一切。突然,他发现前面有一团黑色东西在慢慢移动,开始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继而看出像是一条大黑狗。何心榕握紧白蜡杆迎着“黑狗”走去。待何心榕走近时,“黑狗”“汪、汪”叫了几声。“黑狗”凭这两招吓跑了好多人,今又故技重演。何心榕径直向他逼去。待那“黑狗”又扬头狂叫时,他唰的一杆子打去,那“黑狗”就地一滚,躲了过去。接着,何心榕抡起白蜡杆一阵猛打。那“黑狗”招架不住,向西北逃窜。何心榕迅急追去,一个撒手棍打在“黑狗”腿上,那“黑狗”便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何心榕喝道:“你是干什么的,来这里作恶?”那人说:“小的不是坏人。因家境贫穷,八十老母在家无力奉养,无奈来此吓人劫取财物,并未伤人,万望饶命。”何心榕说:“我不伤害你,今后要走正道。”从此,何心榕单身降魔的故事便在群众中传开了。

民国初年,豫东地区军阀混战,兵匪骚扰,民不聊生。为了抵御溃兵、土匪的抢掠,何心榕等组织一些人看家护村,后又在何寨组织红枪会,继而扩大到附近几十个村庄。红枪会员达四五千人,何心榕被拥为团长,各村设立分团。1924年前后,红枪会在杞县极为普遍,几乎村村都有。红枪会的宗旨开始时是为保家护寨,防御溃兵、土匪抢劫,力量壮大之后,就进一步反对苛捐杂税、贪官污吏,敢于对抗官兵,成为社会上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杞县红枪会的活动,引起了中共各级组织的重视。1925年11月,中共豫陕区委委员、农运负责人萧人鹄和中共杞县特支书记张海峰来何寨开展农运工作。经过张海峰的帮助教育,何心榕的思想认识转变很快。他初步明白了农民贫困的原因,认识到农民在国民革命运动中的作用和地位,红枪会只有在共产党领导下改造成真正的农民自卫武装,才能走向正确的道路。何心榕在张海峰的指导下,充分利用其在红枪会中的影响,与各红枪会首领广交朋友,邀请他们到家里做客,和萧人鹄、张海峰见面。他还多次陪同萧人鹄、张海峰到各红枪会去拜访,宣传党的方针政策,扩大党的影响。年底,以何寨为中心的苏邢区农民协会成立,会员达7000人。随后,傅集、十里岗、冉贤等区农协也相继成立。何心榕及其弟弟何心桐、何心彬由张海峰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成立了何寨党支部,由何心榕任书记。

1926年2月1日,杞县农民协会成立。何心榕当选为杞县农民协会执行委员兼武装部长,不久又当选为农民自卫团总团长。为了反抗军阀吴佩孚摊派的苛捐杂税,中共杞县地(县)委决定,农民自卫团向杞县当局示威请愿。何心榕和地委农运部长、县农协主席张海峰一起率领何寨、傅集、十里岗农民自卫团武装千余人,扛着长矛、大刀和少数步枪,浩浩荡荡直抵杞县城下。在杞县的军阀驻军一个营,闻风向开封逃窜。反动官绅惊恐万状,紧闭城门,匆忙凑集物品,“慰问”农民自卫团,欲阻农民武装于城外。当他们的代表、劣绅孟子义等坐着粪筐被从城墙上系下来“慰问”时,何心榕紧握手枪,怒目而视。孟子义胆颤心惊,强作微笑说:“诸位乡里乡亲,有事好商量。”张海峰庄重地说:“我们只是要面见县知事大人。”孟子义还想拖延时间,指着带来的烟酒等物品说:“这些东西不成敬意,请笑纳。”何心榕厉声说:“你别啰嗦了,快开城门。”他又转向自卫团战士,高喊各团准备开炮攻城。孟子义等被吓得面色苍白,连连作揖说:“别忙,别忙,我去开城门就是了。”

城门打开了,吊桥放下了,农民自卫团队伍直奔县衙,市民们夹道欢迎。县知事杨宝源见农民自卫团势不可挡,昔日威风一扫而光,战战兢兢地走出大堂与何心榕、张海峰见面。张海峰代表县农民协会向县知事陈述10条要求,主要内容是:承认农民协会和农民自卫团的合法地位;取消苛捐杂税,停止预征钱粮;改革衙门陋规,惩治贪官污吏;保障人民群众集会、结社、言论、出版自由等。杨宝源点头哈腰答应所提要求,并表示向上司转述。何心榕、张海峰认为目的已经达到,便于当夜率农民自卫团撤出县城。农民自卫团初战告捷,大大鼓舞了士气,在广大群众中产生了重大影响。

同年10月,军阀吴佩孚下属李振峰部派十余名官兵,到姬芳李村设招兵处,妄图瓦解农民自卫武装。地委决定拔掉这个招兵处,粉碎敌人的阴谋。何心榕和张海峰亲率何寨、傅集自卫团主力数百人,星夜直奔姬芳李村。敌人毫无戒备,何心榕率队冲进村内,越墙进入招兵处,高喊“缴枪不杀”。从睡梦中惊醒的敌人,看到乌黑的枪口和锋利的大刀、长矛,乖乖地跪在地上举手投降。经过教育,新兵遣散回家,俘虏当即释放。这次战斗没费一枪一弹,缴获战马数匹,长短枪10多支。

1927年5月23日,经过长期周密组织,杞县各农民自卫团一万多人在何寨集结,中共豫区委委员、省农协委员长萧人鹄和中共杞县地委书记、豫东农民自卫军联合办事处主任吴芝圃庄严宣布举行豫东农民武装起义。群情振奋,欢声雷动。各自卫团高举大旗,臂戴袖章,手持大刀、长矛及部分步枪,牛车拉着土炮、抬枪,浩浩荡荡向杞县城进发。

何心榕脱去棉衣,穿上粗布夹袄夹裤,紧束腰带,手枪斜插腰间,背插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臂戴袖标,精神抖擞地走在队伍前列,按时到达预定地点——杞县东门外。夜半时分,攻城开始了,顿时土炮轰鸣,杀声四起。何心榕指挥将土炮、抬枪集中对准东门城楼猛轰,将城墙垛口轰塌,战士们踏云梯登上城墙,打开了东门。北门和南门也相继攻克。盘踞在豫东的军阀部队都已调集到京汉路沿线阻击北伐军,杞县城只有公安武装防守。当农民武装攻城时,他们已溃不成军,纷纷举手投降。县知事和一些劣绅乘机逃跑。拂晓时,何心榕率大队人马秩序井然地开进城内,居民们手持彩色小旗夹道欢迎。每户门前都摆上小桌,放上茶水,“箪食壶浆”迎农军。

大革命失败后,白色恐怖笼罩杞县,大批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横遭逮捕和杀戮,吴芝圃等党的负责人转移他乡。何心榕在群众掩护下,多次脱险而未被捕。后来,其父何祖泗用重金买通了在国民党河南省政府任要职的何某并认了本家。一次何某路过杞县,当杞县的党政军要员为他接风洗尘时,他特意提到何心榕说:“何心榕是我的侄官(方言,侄儿),过去成立过看家队,尚望……”那些要员心领神会,立即答应让何心榕当何寨保的保长。

当不当这个保长?何心榕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于是,他召开党支部会议,经过反复研究,认为可搞“白皮红心”政权,利用保长的合法身份,开展革命活动,为群众谋利益;若让思想反动的人当这个保长,对开展革命活动更为不利。支部会决定何心榕担任保长,同时决定,要千方百计寻找党组织,尽快得到党的指示。在那腥风血雨的日子里,中共河南省委多次遭到严重破坏,杞县县委已不存在,一个农村党员去哪儿找党组织呢?

1929年元月,何心榕得知老战友、中共河南省委秘书长张海峰被捕关押在开封的消息,就让父亲多次带着钱和衣物去开封,以探监为名,和张海峰取得了联系,并带回了张海峰关于开展地下革命斗争的意见。何心榕喜出望外,秘密召开党员会议,传达张海峰的意见,研究斗争方案。当时,正处于新军阀混战时期,土匪、溃兵到处抢掠,地方秩序极为混乱,群众惶恐不安。组织看家队抵御溃兵、土匪抢劫,既符合广大群众心愿,又使国民党杞县当局无可非议。各村很快都成立起人枪不等的看家队。各村的看家武装,由于分散又互不统属,不能抵御大股土匪的骚扰。为此,何心榕以保长的身份,召开所属几个村的代表会议,成立了联防看家队——联庄会,何心榕也自然成了联庄会的头领。为解决枪支不足的问题,何心榕让党员吴金科在李店村办了一个小型修造所,修理制造步枪和手榴弹,将所造枪弹分给各村看家队。

联庄会成立后,武装力量迅速壮大,不仅能防御土匪,而且能够出击清剿土匪。当时,杞县南陶屯村惯匪李五林人多势大,抢劫拉票、烧杀奸淫,为害地方,民愤极大。杞县当局曾几次围剿均未拿获。何心榕为了保卫群众的安全,在县当局的准允下,率联庄会武装围剿李五林匪窟,救出了被绑架的“肉票”,但李五林漏网逃脱。联庄会剿匪胜利,威望大大提高,迅速发展为几十个村庄千余人的农民自卫武装。何心榕从中培养积极分子,发展党的组织,壮大党的力量。这些人枪,后来都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游击队。

何心榕领导的联庄会,得到了广大群众的拥护。而土匪头子李五林却恨之入骨,扬言要报仇雪恨。又由于何心榕为了减轻贫苦农民的负担,规定辖区内20亩地以下之农户不交杂捐款,触动了官府的利益,引起地主豪绅的不满和忌恨。国民党杞县当局也唯恐何心榕这个农民自卫团长再次组织农民武装起义。国民党杞县县党部头子裴志纯早就想杀何心榕,但找不到罪证,又碍于何心榕在省里的关系,未敢轻举妄动。经过苦思冥想,他生出一条让李五林出面的借刀杀人之计。

裴志纯和李五林秘密策划后,便分头实施他们的罪恶计划。裴志纯以官方身份派一些亲信爪牙,到各村散布流言蜚语,说何心榕图谋不轨,有共党嫌疑;又造谣惑众,说李五林人多势大,以瓦解看家队的斗志。李五林得到裴志纯的支持,更加有恃无恐,把一些小股土匪吃掉,收买地痞流氓等亡命之徒,扩充实力。联庄会本是各村联合看家的农民自卫组织,成员复杂,组织涣散,领导权大多掌握在地主豪绅手里,经裴志纯的煽动和李五林的恫吓、利诱,逐渐分化瓦解。

1936年9月21日,裴志纯派人到何寨以找何心榕联系公务为名,侦察他的动静,晚饭后又将何心榕派的岗哨拉走喝酒。夜深人静时,李五林率领匪徒100多人,来到何寨,封锁了何寨村各个路口,包围了何心榕的宅院。何心榕兄弟虽时刻警惕李五林的报复,怎奈时值收秋种麦的大忙季节,人们劳累困乏,无法组织更多的人防守。入夜,何心榕兄弟三人就各带短枪和衣入睡了。

夜半时分,传来一阵马的嘶鸣,惊醒了何家兄弟,仔细听去,院外四周有杂乱的脚步声。何心榕捉枪在手,爬上墙头,隐隐约约看见一些黑影蠕动,随大声喝问:“哪里的匪徒,胆敢作恶!”李五林在墙外答话:“明人不做暗事,陶屯李五林前来报仇!”接着,就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何心榕联想白天裴志纯派人来寨的情况,马上意识到这是官匪勾结的阴谋活动。面对呐喊的匪徒,他兄弟三人临危不惧,沉着应战,一人阻挡一面,向匪徒射击。后院几间草房被匪徒点着了,接着瓦房也着了火,把院子内外照得通明。何心榕怒火万丈,把所有的子弹射向残忍的匪徒。子弹打完了,就用砖头砸。何心榕多处负伤,从墙上摔下来,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众匪徒攻入院内,何心榕兄弟三人和两个弟媳倒在了血泊之中。

中国共产党和广大人民群众没有忘记何心榕及其一家对革命事业的贡献。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政府镇压了裴志纯、李五林。河南省人民政府主席吴芝圃陪同中央老区慰问团来杞县时,专程去何寨村慰问何祖泗老人并合影留念,人民政府追认何心榕为革命烈士,以慰先烈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