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1901年生于江西省吉安县东固下江口村一个贫农家庭。5岁时,父亲因积劳成疾而离开了人世。8岁时,靠族叔的资助进私塾念书。两年后辍学,给有钱人家放牛。稍大些又跟师傅学裁缝。16岁起,他给人做短工、扛长工,后来在村前富水河上撑渡船。胡海快20岁了,还没有一个名字。因为他生得一身黝黑,人们便唤他“黑崽”。
1927年春,随着北伐战争的推进,农民运动也波及到东固一带。在吉安七师读书的共产党员赖经邦、高克念等人,返回东固办起农民协会。胡海参加农会时,想到自己生长在河边,万条江河总得归大海,于是就给自己取名胡海,将其列入江口农会的花名册。在农会里,胡海和农友们一起,积极投入打土豪、分浮财、废债务的斗争。通过斗争实践,他逐渐认识到了农民组织起来的革命力量。蒋介石叛变后,吉安的反动军阀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大革命运动遭受挫折,东固的农运也转入低潮。胡海为维持生计,只得回到渡船上,重新拿起撑船的竹篙。
1928年春天的一个夜晚,胡海送走最后一批过渡客,自己也打算抛描下船回家去。这时,一个人来到岸边要求渡河,胡海答应再送一程。那人上了船,小船快速往对岸开去。到了河心,来人要同胡海说几句话。胡海趁月色仔细一看,才认出是自己东家的儿子戴希贤,一位参加革命的知识分子。他喜出望外,忙向戴希贤打听外头的形势。戴希贤热情地给予解答,最后说:“我了解你的身世,也晓得你的为人,如果你要革命,我们就一起干吧。”不久,由戴希贤介绍,胡海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党的领导下,东固农会秘密地恢复起来,胡海被选为东固江口乡农会主席。
1929年春节过后,红四军向闽西进军途中路过东固。在渡河时,胡海第一次见到了毛泽东。毛泽东等向胡海询问东固地区红军第二、第四团的情况,胡海一一作了回答。他立即派乡农会干部作向导,使红四军与红二、四团于2月18日在东固螺坑胜利会师。在会师大会上,胡海第一次听到毛泽东、朱德的讲话。之后,毛泽东、朱德在石古丘村的云汉堂,召开军队和地方党的干部会议。胡海参加了会议,受到了极大教育和鼓舞。红四军离开东固后,留下毛泽覃等一批精干力量,参与东固革命根据地政权的组建工作。毛泽覃担任东固区委书记。从此,胡海与毛泽覃结成了兄弟般的战斗友谊。胡海进步很快,1929年夏调任东固区革命委员会主席。在他的领导下,各乡的分田斗争有声有色,东固区的土地分配工作被公认为整个根据地的一个模范区。
1930年2月,中共红四军前委在吉安陂头召开联席会议,会议作出攻打吉安的决议,并很快传达到各地。此时的胡海,任赣西南苏维埃政府副主席兼东固区苏维埃政府主席。他带领赤卫军、少先队,同正规红军并肩作战,隶属攻打吉安的中路军。这年10月初,在第九次攻打吉安行动中,中路军赶到吉安赣江之东,负责封锁从大码头到梅林渡一线的江关。守敌邓英指挥所属部队将吉安沿岸船只全部集中在河西大码头,准备在可能失利时乘船逃走。胡海组织群众抢扎木筏,配合红军作好战斗准备。总攻开始后,各路红军和赤卫军从真君山、螺子山、神冈山等处向敌人猛攻。守敌支持不住,于10月4日晚从水路遗逃。胡海指挥赤卫队追截,敌人受到惨重损失。
1930年冬,胡海与江口乡妇女会主任钟仁桂结婚。
1931年5月,在第二次反“围剿”作战中,胡海率领游击队,参加了攻打九寸岭战斗。9月,他率队参加第三次反“围剿”中的方石岭战斗,缴获花机关枪一挺、步枪三支及一批军需物品,俘敌多名。9月15日,红三军在转移瑞金途经东固六度坳时,遭敌机轰炸,军长黄公略不幸中弹身负重伤。胡海得此消息,立即赶到现场,配合红军医务人员大力进行抢救。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黄公略不幸英勇捐躯。11月7日,第一次全国工农兵代表大会在瑞金叶坪召开。胡海出席了大会,被选为中央执委会委员。为纪念黄公略,大会决定成立以东固为中心的公略县。12月初,成立中共公略县委员会,毛泽覃任书记,胡海当选为县委委员。1932年10月,在公略县第二次工农兵代表大会上,胡海当选为县苏维埃政府主席。
1933年2月26日,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第35次常会决定:“呈请中央执行委员会委任胡海同志为土地人民委员部副部长兼代理部长。”4月11日,人民委员会第39次常会又通过决定,成立以胡海为首的土地人民委员会。这样,胡海便来到瑞金中央政府工作。中央政府驻在叶坪和沙坝时,胡海的住房同毛泽东的住房很近。胡海经常向毛泽东汇报思想和工作,及时得到毛泽东的直接教诲和指导。毛泽东也很喜欢胡海敦厚质朴、精明灵活的思想作风。在毛泽东的直接关怀下,中央工农政府土地部办起土地干部训练班。训练班每期约两个月,学员是苏区各县选送的土地干部积极分子。胡海经常到训练班讲课。由于他刻苦学习马列主义理论,有较强的分析能力,讲课深受学员欢迎。
1933年6月1日,中央政府发出《关于查田运动的训令》。6月2日,苏区中央局在听取毛泽东和胡海的报告后,进一步作出《关于开展查田运动的决议》。查田运动的日常工作直接由胡海负责。6月中下旬,中央政府召开石城、宁化、瑞金等八县区以上苏维埃政府负责人会议及八县贫农团代表大会,胡海为大会主席团成员。为了掌握指导查田运动的第一手材料,他随同中央工作团到瑞金黄柏区帮助指导工作,对黄柏区查出的地主富农户复查,对照政策规定,十分慎重地进行核实。7月13日,他以中央土地部的名义,给黄柏区苏维埃写了一封很长的指示信,纠正了其中10户被错划的成分,并指示对那些模糊不清、情况不明难以判断的,再行调查后决定。在查田运动中,土地部的工作受到中央的表扬,号召中央各部以土地部为榜样改进自身的工作。
在开展查田运动的同时,胡海还在加强农业生产、开展互助合作、大兴农田水利方面作了大量艰苦的工作。根据毛泽东才溪乡调查中发现的农民组织耕田队换工协作的经验,他带人到瑞金武阳区试点。1933年4月13日,他签署发布《为发起犁牛合作社》的训令,号召各地参照武阳的办法,办起各种形式的合作社。土地部发布《大力开荒的指示》,胡海亲自撰写《为消灭四十万担荒田而斗争》的文章,号召全苏区人民推广才溪区发动群众开荒的经验,组织开荒突击队和开荒合作社,鼓励开荒大竞赛,规定开垦的荒田享有土地所有权,三年内不征土地税的优惠政策。1933年4月22日,毛泽东、胡海在《为夏耕运动给积极苏维埃负责人的信》中,总结了瑞金武阳区“有组织的动员”经验。5月中旬,胡海又亲自在武阳区召开春耕运动赠旗大会。胡海亲自指导叶坪乡陂湖拦河坝工作的修建。他一边参加劳动,一边还介绍修筒车、造水碾水碓的经验。仅这一地区,建起筒车七座,可灌水田100多亩。1934年1月21日,第二次全国工农兵代表大会在瑞金沙洲坝召开。被人民称为“苏区好干部”的胡海,继续当选为中央执委,被任命为土地人民委员部副部长。
1934年10月,红军主力长征后,胡海担任公(略)万(泰)兴(国)特委书记。特委成立后,将三县的地方武装、区县干部和群众组织起来,编成公万兴独立团,共有七八百人。敌人采取碉堡政策,步步进逼,移民并村、分割包围,企图将游击队逐个消灭。环境变得越来越恶劣,形势越来越艰难。胡海带领部分群众和独立团与敌周旋,度过了极其困难的几个月,最后部队只剩下二三百人了。
1935年3月,罗孟文率领的独立十三团和曾山率领的红二、红四团会合后,决定红二、红四团从永丰突围和谭余保的部队会合;独立十三团和公万兴独立团,突围到赣粤边。分手时,曾山拿出一面写着“艰苦奋斗”的红旗,把它从中间剪开,对胡海说:“这面红旗,我们各拿一半,一则用‘艰苦奋斗’精神互助勉励,二则今后我们胜利会师时,重新把它合起来作为纪念。”胡海坚定地说:“革命一定会胜利,共产主义事业一定会成功,让我们艰苦奋斗吧!”
3月中旬,胡海和战友们在桥头岗一带,与数十倍于己的敌人激战。敌众我寡,部队伤亡很大,胡海爱人钟仁桂也英勇牺牲了。为保存革命力量,胡海决定将剩下的同志分散隐蔽在山洞里,并垒好工事。敌人不敢贸然上山,在山下围了三天三夜。第三天夜里,胡海率领部队趁夜暗攀悬崖、跳深涧,摸出包围圈。经过几天的周折,他带着两个战友来到雪溪径村钟仁桂的家。在钟家,每人炒了十多斤米和黄豆,弄了两三斤咸萝卜和咸笋干,换了些钞票。他将半面包好的红旗交给胡海的妻弟,请他妥为保藏。
一天清晨,敌军突然包围胡海的住所。由于叛徒周世祥的指认,胡海被捕了,3月底被解押南昌,囚于军法处第一监狱。在监狱里,敌人对胡海审讯过多次,追问游击队和党组织的情况。胡海总是轻蔑地回答敌人:“你们这些可耻的反动派,根本没有资格来审问我!”当敌人把自首书送过来时,他一把将它撕得粉碎。那时,方志敏也关押在这里。一天,胡海和方志敏隔着牢笼的栅栏相见,他们虽然只能用简炼的言语向对方表示问候,但这却是极大的鼓舞和激励。胡海向方志敏表示:“我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要同反动派斗争到底,为了阶级的解放事业,死而无怨!”6月15日,胡海昂首挺胸,从容赴死,年仅34岁。万分悲愤的方志敏于6月23日写下《记胡海、娄梦侠、谢名仁三同志的死》一文,赞誉“他们临难不屈,悲壮就死,不愧为无产阶级的先锋队。”
(曹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