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秉义,1918年11月4日出生于江苏省阜宁县二区潘荡乡潘荡庄(今滨海县天场乡秉义村)的一个下中农家庭。7岁那年,父亲戴连标被病魔吞噬了生命,丢下了孤苦伶仃的母子二人。自此,家境倍加贫寒。依靠几亩瘦瘠的土地,母亲徐氏含辛茹苦地抚养他,打发着饥馑的日月。
戴秉义幼年就机灵聪慧,寡母在他身上倾注了极大的希望。尽管家庭经济十分拮据,九岁时,母亲勉力送他进了本庄的一所私塾。以后,在乡里、亲友的资助下,戴秉义又到县立东坎小学就读。在学校里,他勤于思考,刻苦攻读,学业成绩为学生中的佼佼者,得到老师和同学的一致赞誉,被评为免费生。1934年夏,他以令人瞩目的优秀成绩,领取了高小毕业证书。
高小毕业,对戴秉义来说,面临着人生道路严峻的抉择。贫寒的家境催他奋发上进,强烈的求知欲诱他不畏生活的艰辛。就在这年暑天,他以搏击者的英姿,先报考了省立苏州中学,后又应试于省立石湖简易乡村师范(以下简称石湖师范)的考场。功夫不负有心人。戴秉义同时在这两个学校的榜上题名。为了减轻慈母的负担,尽早谋到生活的出路,经老师和亲友们计议,他背起简单的行李,踏进石湖师范的校门。
就读石湖师范,是戴秉义人生旅程的重要转折。进校后,他在老师和同学中经常听到关于中国共产党及其先进思想的宣传。这种宣传,使他产生浓厚的兴趣,有如磁石吸铁一样。渐渐地,戴秉义由自发地接受先进思想的熏陶,到比较自觉地追求真理。岁月的增长,真理的陶冶,政府的腐败,在他纯洁的心灵上,开始萌生革命的芽尖。家住阜宁丰墩的祁广亚,同戴秉义一起考入石湖师范。他俩同年龄、同班级、同宿舍,感情笃深,既是同学,更是挚友。他们经常在一道研究功课,漫谈人生,议论国家大事。1936年12月12日,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发生后,国民党政府大肆歪曲事实真相,伪造民意,发动“国统区”各界声讨爱国将领张学良、杨虎城。级任导师、国民党员姜某某,出于阶级本性,声嘶力竭地咒骂张、杨“大逆不道”,无端攻击共产党,恶毒诋毁毛泽东和周恩来。对此,戴秉义十分反感,他直率地对祁广亚说:“我同情张、杨!他们的行动是爱国的。真理在共产党方面,骂是骂不倒的!”他积极拥护中国共产党提出的“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的主张。同学们称那个级任导师为“鸭嘴兽”(意即冷血动物),戴秉义骂他是“准汉奸”(此人后来真的当了汉奸)。他对逆历史潮流而动的魑魅魍魉,从心底里憎恨;对广大贫苦民众寄予真切的同情。有一次,戴秉义由学校回家,由于要购买学习用品,母亲让他把家里平时节省下来的一点粮食,背到市场上出售。刚卖掉粮食,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岣的老奶奶,搀着一个年幼孩子,沿街呼号乞讨。戴秉义目不忍睹,心头像塞上一锭铅块,随手将口袋里卖粮得来的钱全部给了她。在场的人,无不投以钦佩的目光。回到家,母亲虽稍有不悦,但并没有责怪秉义。
日月交侵,戴秉义在石湖师范度过了四年八个学期。有六个学期,他都是品学兼优的奖学金获得者。母校,因为有这样的学生引为骄傲;学友,因为有这样的同学深感自豪。
自抗日战争爆发第二年的夏天起,戴秉义一腔热血地从事教学生涯。他先后在丹沟和岗墩套等地执教,注意把自己学得的理论知识和教材融为一体,联系现实斗争的实际,讲解一些浅显易懂的革命道理。这样,既不引人注目,又容易被学生接受;既达到宣传真理的目的,又丰富了教学内容。夜晚,他以走访学生家长的名义,向穷苦农民宣传共产党的抗日主张。教书期间,自己仅留极少一点薪金,大部分用于周济穷人家的子弟。学生、家长和同事,都亲热地称他是“好老师”“好同事”。
抗日烽火燃遍祖国大地。1940年春,为了开辟华中抗日根据地,八路军一部分主力奉党中央之命举旗南下,苦难家乡的新生指日可待。为了迎接亲人八路军的到来,在进步青年陈宏惠等人的影响下,戴秉义毅然离开讲台,返回乡里,到群众中去做宣传发动工作。他四处奔波串联,组织进步青年秘密学习毛主席的《新民主主义论》等革命书籍,和他们谈体会、议理想,成为进步青年们的良师益友。夜晚,常常同几名地下党员聚拢在一起,商讨活动计划至更深夜半。有时,他一个人书写传单、标语到月影西斜,星夜悄悄出走,四处散发、张贴。戴秉义和战友们的宣传活动,遍及阜宁城西北隅的乡村,在人民群众中播下了抗日救国的革命火种,为迎接家乡解放披肝沥胆,作出了重要贡献。是年9月,经陈宏惠介绍,戴秉义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
1940年10月上旬,八路军五纵队所属部队以“横扫千军如卷席”的犀利气势,攻克东坎、阜宁。是月底,阜宁县抗日民主政权——阜宁县政府宣告成立,并在东坎设立阜宁县政府东北行署,作为县政府的派出机构,管辖阜宁东北地区抗日民主政权建设等事宜。县长宋乃德委派徐锐到八滩任区长,东北行署委任戴秉义为财经区员、祁广亚为文教区员,协助徐锐组建八滩区署。戴秉义听从党组织的安排,告别相依为命的寡母和即将分娩、贤惠的妻子,踏上革命征程,去八滩赴任。
八滩,位于阜宁县东北边陲,距东坎六十华里。这里,盛产鱼虾,又是海盐集散地,商业较发达,每年的税收可观,是由阜宁、东坎出走黄海的要冲,地理位置甚为重要。但是,这里的地主、恶霸、土匪势力很盛,活动猖獗。在国民党政府不断搞“磨擦”,新政权刚刚建立,人民群众还没有充分发动起来,他们对共产党、八路军还不了解的情势下,开展区署的各项工作,确实困难重重。尤其是财经工作,任务倍加繁难,既要保证区署所有人员的给养开支,又要筹措粮草、物资支援抗日前线。戴秉义在区委和区署的领导下,废寝忘食,日夜操劳,走东庄,串西村,动员民众为抗击日本侵略军捐资献物,交粮送草。由于他艰苦努力的工作,出色地完成财经任务,区委多次给予表扬,同志们也自觉地以他为学习的榜样。
盘踞在八滩地区的大恶霸、大地主、大土匪顾豹岑,视我抗日民主政权为眼中钉。在区署刚建立时,耍两面手法,表面上竭力拥戴抗日民主政权,暗地里却虎视眈眈,寻机捣乱破坏。当他的两名保家师拦路抢劫,被我民主政府抓获关押后,顾匪请了地方士绅出面讲情,要求放人。区长徐锐坚持原则,要顾豹岑到区署来讲明情况,并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事件。顾匪认为区署关押了他的保家师,还要自己到区署去作出保证,是扒了他的面子,遂生杀机,绞尽脑汁地酝酿着罪恶的报复行动。
12月初的一个黑夜,顾豹岑纠合百余匪众,通过混进区队当了区队副的刘炳班(当时已被免职,但仍在区里),里应外合地包围了八滩区署。当即打死我区队薛指导员,无理绑架了徐锐、戴秉义和警卫战士十余人。
在吴小集东边的沟谷地,顾豹岑夹起恶狼的尾巴,皮笑肉不笑地又是松绑,又是让坐,使尽百般花招,允以高官厚禄,要徐锐、戴秉义具结归顺。顾匪这一套,理所当然地遭到了严正拒绝。顾豹岑如坐针毡,害怕我部队前来攻打营救,旋将徐锐、戴秉义等人捆上海船,荷枪实弹地把他们绑至大喇叭港口。在海船上,徐锐、戴秉义等人被剥光衣服,严刑拷打,但他们始终坚贞不屈,怒斥群匪。过了一段时间,土匪们用铁丝将徐锐的锁骨穿起来,吊上桅杆,然后抛入海中。匪徒们以为这样一来,戴秉义等人会俯首从命,然而,他们打错了主意。戴秉义以共产党员的铮铮铁骨,顶住非人的折磨,面对智穷计尽的匪众,慷慨陈词,伸张正义。匪徒恼羞成怒,一筹莫展。1941年1月中旬的一天,匪徒们在又一番拷打以后,恶狠狠地将戴秉义等人投入咆哮的黄海。
海浪排空鸣不平,海风呜咽奏挽歌——戴秉义这个热血青年,为了民族的解放,为了党和人民的革命事业,无私地奉献出青春年华。他,仅仅活了23个春秋,但烈士的革命精神永驻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