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素民,又名子明,字兰芬,化名一平,1901年出生于浙江省绍兴县青坛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全家五口人,没有一分田地,仅有一间破旧的土屋,生活极为贫困。曹素民从六七岁开始就跟着父母、长兄上山拾柴禾,下地捡野菜,深知受地主豪绅盘剥压榨的痛苦。
1919年初,曹素民来到上海的一家酒店当学徒,后到中药房当药工。在五四运动的影响下,他参加游行,散发传单,张贴标语,动员店员罢工,抵制日货。1924年初,他参与筹建上海店员联合会。同年6月,担任上海店员联合会委员。后因在联合会会刊上发表文章抨击反动当局,被药店老板开除。同年11月回到绍兴。
1925年春,党组织送曹素民去广东黄埔军官学校读书。他刻苦学习革命理论和军事知识,并于9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军校结业后,他被分配到以林伯渠为党代表的国民革命军第六军工作,任第十九师五十六团三营党代表。他很关心和爱护战士,亲自为患病的战士煎药送药,还经常与他们一起揭露和控诉反动派的罪恶,启发他们的阶级觉悟。所以,当时三营是六军中觉悟较高、战斗力较强的部队,北伐中打出了威风。
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曹素民改在贺龙的第二十军当营长,转战江西,参加了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南昌起义。
1928年10月,中共浙江省委为了加强绍兴党组织的建设和革命活动,特地派曹素民回到故乡绍兴工作。当时,省委交给他两个紧急任务:一是务必在“双十节”前给绍兴反动政府一个回击,以鼓舞群众的斗争信心;二是迅速恢复和发展绍兴地区的党组织,掀起群众革命斗争的新高潮。
绍兴是历史悠久和富有革命斗争传统的古城,早在1922年就有共产党员;1923年暑假,中共绍兴党团支部在斗争中诞生;1926年5月2日,中共绍兴地委成立。当时中共绍兴地委在大的乡、镇都建立了党支部,党员发展到250余名。大革命时期,在党的领导下,绍兴工人、农民、学生等群众革命运动蓬勃开展。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由于敌人采取“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网一个”的极端反动的手段,到处搜捕屠杀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绍兴党的县委机关在同年11月遭到破坏,省委与绍兴关系中断。1928年3月,省委指定同律到绍兴担任特派员,后又派朱子柏到绍兴整理党务,均没有开展党的工作。曹素民正是在绍兴党组织涣散,活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到达绍兴的。
10月初,他从西兴乘夜船到绍兴。天刚蒙蒙亮,只见绍兴城区特务横行,军警凶神恶煞般地盘查行人。他机警地躲过了军警,带着省委的介绍信,寻到城内千金弄口3号党员楼子学的家。当时楼子学不在,他只好耽搁在客栈里,一连几天接不上关系。“双十节”就将来临,怎么办?曹素民没日没夜地起草了“双十节”标语和告工人农友书。草稿拟好了没处印,关系又接不上,心里十分着急,他决定到马鞍央浜村大哥曹昌浩家去印刷。没有钱,就把仅有的一条棉被送进了当铺,买了钢板、铁笔、蜡纸和纸张。
夜里,他瞒着大哥一家,通宵达旦地在蚊帐内誊印着标语传单。“双十节”前夕,他赶回绍兴城里,把120多封装着传单的信塞进邮筒,另一部分交给可靠的朋友到各地散发。三更时分,夜深人静,他机警地在国民党县政府、县警察局和县党部附近的墙上,用红色粉笔写上“打倒蒋介石!”、“打倒贪官污吏!”、“无产阶级联合起来!”、“中国共产党万岁!”等标语口号。
第二天,工农群众热烈地谈论着传单和标语的内容,好像漫漫长夜里看到了一盏指路明灯。“双十节”的标语、传单,宣告绍兴党的存在,它给人们带来了无限希望和鼓舞力量,也为恢复党组织提供了有利条件。
10月15日上午,曹素民与楼子学接上了关系。当日,他俩又找到另外几位同志,了解到绍兴还有箔业职工支部党员16人,盐业支部党员12人,米业支部党员四人,汽车司机党员二人,小学教师党员二人,店员党员二人,农民党员一人,医师党员一人。几个人一起分析了形势,研究工作,决定于11月7日在禹王庙内召开党员大会,恢复党组织,把分散的力量集聚起来。党员大会准时召开,曹素民在会上作了当前形势和今后斗争任务的报告,指出:“目前是处在两个革命高潮之间,国内民主革命的基本问题不仅一个也没有解决,而且更趋严重;被剥削被压迫的工人农民以及其他革命人民,都仍然迫切地需要变更现状,革命的高潮一定会很快到来。党组织的任务是积蓄力量,发展群众开展斗争,迎接新的革命高潮。”他的话使党员认清时局,明确方向。接着,宣布组织中共绍兴县委员会,由曹素民、楼子学等七人组成,曹素民担任书记,负责组织、军运等工作。为了避免敌人的注意和适应当时的斗争环境,决定“县委机关设在城内东街岳庙前龙门桥左新庵内”,暗号为“问曹子明先生可也”。党员请示、开会和联系工作,都扮作烧香拜佛的样子,县委与省委的通讯处“大街华章洗衣店里找友处”。从此,绍兴的对敌斗争又有了坚强的领导核心。
为了不暴露目标,党的交通站和活动中心曾转移到离城十里的东浦热诚小学。在寒冬腊月里,曹素民只穿一件旧长衫,一双脱胶球鞋,白天上城里,晚上回东浦,迎风斗雪,披星戴月,为革命事业奔波。
曹素民还一度利用《绍兴民国日报》访事员的身份,搞调查,写文章,揭露反动派的罪恶。他很重视党的思想建设和组织建设,经常向党员进行马列主义基本观点和党的基本知识的教育,特别是通过阶级教育,增强党员的阶级觉悟。他还经常深入群众访贫问苦,发现和培养青年积极分子入党,增添党的新鲜血液,加强党的领导力量。
为了解决县委的活动经费,曹素民与搞工运的同志商量,在斗门镇上开设了一家中山医院,不仅使党的活动经费有了着落,而且这家医院还成了党在斗门一带活动的重要落脚点。
在斗争中,曹素民不管环境如何恶劣,工作多么困难,总是不畏艰险,不辞劳累,扎根在群众之中,亲临第一线指挥战斗。有一次,他和周德诚到离城七八里路的禹陵一带,与农民谈心,深入了解群众的疾苦和思想情绪。当他了解到党曾在大革命时期组织禹陵乡农民协会,那里的群众工作有一定的基础时,就深入下去,因势利导,发动和组织了千余名农民实行“二五”减租,举行示威游行,大长了群众的革命志气。
1929年7月,曹素民在富盛小学与担任校长的党员蒋钦慈,教师党员王德辉、俞祖炎等办起了农民夜校,培养农民骨干,恢复农民协会,设立“农事研究所”及宣传队等,宣传“一切权力归农会”,还建立了农会的梭标队,与土豪劣绅进行斗争,开展减租反霸运动。一天,曹素民、蒋钦慈、俞祖炎等,组织农民百余人示威游行。从富盛街出发,一路上,农民手挥红绿小旗,高呼“打倒土豪劣绅严金安”、“灾田不交租”等口号。沿村群众无不兴高采烈,恶霸地主吓得心惊肉跳。接着,富盛等地就实行了减租减息,农民向地主租种的田,由每亩交租350斤,减到200斤,有的还减到120斤。朱华、下方桥等地的农民,也纷纷起来响应。农民运动的迅速发展,使党在绍兴山乡的群众影响不断扩大。当时“已有二百余村,二十万群众的基础”,在农村形成了一个革命热潮,有力地打击了反动封建势力。
在城区、集镇,曹素民与蒋钦慈、楼子学等,积极恢复和健全工会,领导工人开展罢工斗争。曹素民常说:“工人阶级是革命的先锋,党员应与工人群众同呼吸、共命运,同生死、共患难。”当时,绍兴下方桥是丝绸工业集中的地方,有数千工人。曹素民到达那里,以办工人俱乐部、夜校为名,鼓励工人团结起来进行斗争。下方桥机织工会被国民党党部督导员操纵,不为工人办事,反而欺压工人,工人们气愤之极。曹素民就去与工会内的党员一起商定:一方面,组织工人冲进反动当局把持的工会,发动工人揭发操纵工会的贪官污吏的罪恶;一方面,又带领十几个工人代表去城里与由工贼操纵的县总工会评理,责问“为什么工会不为工人谋福利,却帮资本家整工人?”下方桥机织业工人为要求改善生活待遇、增加工资而连续罢工三天,终于取得了斗争的胜利。曹素民还将布满全城的绍兴锡箔工人组织起来,恢复和健全了箔业工会,把优秀的箔工选拔上来做工会工作,从中发展党的组织。这时候,一度被反动当局操纵的“绍兴县总工会”又由共产党员掌握起来,工人纠察队也秘密地恢复和组织起来,革命烈火在绍兴城乡各地重新燃烧。曹素民作为党的代表,得到了工农群众衷心的爱戴。
1929年11月,中共浙江省委的通讯机关遭到敌人破坏,但是,绍兴县委还没有得到这一消息。11月14日,曹素民派去省委汇报工作的县委交通员张阿才被伪装的特务逮捕,他随身带去的“关于绍兴党组织活动情况报告”和工作计划、党员名册都落入敌人手里。国民党省政府秘书处连夜派大批军警赴绍兴,会同县长、警察局长宣布全城戒严,搜捕共产党人。那时,曹素民正在龙门桥左新庵内与几位党员一起研究发展党员的计划,被反动军警层层包围。曹素民马上把文件和工作计划等点火烧毁,当敌人冲进庵内时,他眼看还有一张党员名单没有烧完,就急忙放进嘴里吞了下去。曹素民等被捕后,绍兴县长汤日新以为从他们身上可以获得许多机密,就亲自出马,用尽各种酷刑,对曹素民审讯了一夜,结果得到的回答只是一句话:“要杀就杀,要情况,你别做梦!”第二天早晨,曹素民和其他被捕的同志一起,被转解到杭州浙江陆军监狱。
曹素民入狱后,反动派对他百般威胁利诱,酷刑逼供,仍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材料,最后把他判处死刑。曹素民坚贞不屈,视死如归,他利用上诉的合法斗争手段,使执刑日期延缓,继续与敌人进行不懈的斗争。
在狱中,曹素民经常鼓励同志们的斗志。他对林云、唐福寿等难友说:“我们是暂时的失败,胜利终究属于我们的,共产主义一定要实现!”他还通过为犯人看病的“政治犯”、“医役”王屏周(被捕前任中共永嘉县委书记),与狱中党支部成员徐迈进、裘古怀等秘密联系,积极参加了狱中秘密党支部领导难友们进行的对敌斗争。曹素民成为中共浙江陆军监狱特别支部的成员,并协助宣传委员裘古怀编辑党内刊物《火花》,又参加编辑群众性的读物《洋铁碗》,分别对“政治犯”和普通犯人进行思想教育。
1930年,工农红军曾一度攻下长沙,反动派损失惨重。国民党为了泄愤,杀害了大批共产党员和爱国志士。8月27日凌晨,曹素民为了党和人民的事业,惨遭国民党反动派的毒手,献出了他年轻的生命。
他的一生虽然只度过了29个春秋,但烈士的鲜血没有白流,革命之花永远开放在浙江人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