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均(1912—1943),别名盖庆春,辽宁省铁岭县人。1931年,他只身来到哈尔滨谋生。1936年,他在富锦县南大林子一带行医时,开始接触东北抗日联军,受到抗日救国思想影响。年末,他投奔抗联第六军,任军医。1939年,他加入共产党,成为中共候补党员。1941年1月,他在战斗中负伤。为寻找部队,没等伤愈便秘密潜入齐齐哈尔市。后经表弟介绍,到齐齐哈尔铁路局独身宿舍食堂当厨师。王耀均在养病和谋生期间,秘密接触进步人士。出于共产党员、抗联战士抗日救国的责任感,他萌发了在齐齐哈尔建立地下抗日组织的想法。1941年7月25日,由他组织召开了北满省委第一执委部成立大会。王耀均自称是中共北满省委派来的代表,直接指导北满执委部工作。会上,宣读了由他起草制定的《当前工作十大纲领》和《抗日救国纪律大纲》。会议经过选举后确定执委部分工,王耀均为党代表,史履升任执委,蔡静峰为书记,执委部以小组形式开展活动。北满执委部成立后,迅速扩大组织,发展成员。4个月内,先后在齐齐哈尔、哈尔滨、吉林等地成立了7个小组、1个分组,成员达百余名。王耀均在积极发展组织,宣传抗日救国主张的同时,又同抗联三路军九支队政委郭铁坚取得了联系,向其汇报了北满执委部活动情况和组织系统联系方式。1941年秋,郭铁坚在同日军战斗中牺牲,敌人在他的背包中发现了王耀均组织北满执委部的有关材料。当年11月,王耀均等人被捕。1943年3月3日,王耀均在伪齐齐哈尔第一监狱英勇就义,时年31岁。
王耀钧:夙怀报国志 血染嫩江畔
■于波
1936年夏,东北抗日联军第六军正活动于汤原老根据地,洼区区委书记和几个青年义勇军战士押着一对蒙着双眼的青年男女来到军部。在军部,男子自我介绍说,他叫王耀钧,是奉天南满医科大学的学生,女子是他的妻子。在富县柳大林子村一带行医时,因为给在富锦、汤原一带东北抗日联军的伤员治病,被新城镇伪警察署逮捕,几天后设法逃了出来。受到我党抗日主张的影响,他决定为抗日尽自己的力量,用医学知识为抗日子弟兵服务。随后,他打开了随身带的那个皮箱,里面是一个徳国拜耳大药厂生产的医用诊箱,内有一些明晃晃的医疗器械和许多药品,箱底下还有满满一层银元。他指着银元说,前几天路过竹帘镇粮栈,大掌柜心爱的姨太太有病,被他治好了,掌柜的表示感谢给了他二百块大洋。不过,他在路上看到有病无钱买药的人,就送几块给人,现在就剩下这么多了。
当时,日本特务千方百计想打入我抗日联军,抗联对保卫工作是十分重视的,故对王耀钧这个不是很了解的人进行了严格的考察。当时,东北抗日联军六军军部保安团政治部主任王钧和团长李凤林直接负责对王耀钧的考察工作。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认为王耀钧并无敌特之嫌,要求入伍的思想坚定,工作也很积极,能够耐心地为游击区人民群众治病,同意王耀钧正式参加抗日联军,任六军军部军医。
由于日寇实行配给制度和对医药采取封锁的政策,医药缺乏是东北抗日联军困难时期的一个特点。每逢攻破敌人的据点或打伏击时,除了缴获枪弹、服装、重要文件而外,就是要获得药品。王耀钧为了解决药品问题,他随部队每到一个地方便尽量收集、购买各类药品、器材。随着部队伤员不断增多,伤员的治疗不仅缺药,更缺少医护人员,许多伤员往往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护而造成无谓的牺牲。王耀钧提出应该培训卫生人员,建议得到批准。他自任教官,学员都是从部队挑选出来的年纪轻、反应快、有一定文化的战士。每期学员达20多人,培训时间2至3个月,共办了3批培训班,暂时缓解了部队伤病员缺医少护的状况。
1937年,日伪政权调集大批军队加紧对抗日部队“大讨伐”,东北抗日联军处于重重围困之中。为摆脱困境,抗日联军第六军于7月开始西征。由于环境险恶,部队伤员越来越多,急需大量药品。王耀钧就带领战士们到山上采集串地龙、蒲公英、马尿臊、老鸹眼、黄芪、山黄连、红花等中草药,给部队治病防病。部队进入西荒水草地时,环境非常恶劣,缺吃少喝,只得喝浑浊不堪的锈水,很多战士因此而闹肚子。王耀钧领着大家刮柞树皮内层的软膜煮水喝,这种水治腹泻很有效,很快控制了病情,为西征战略行动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抗联老战士李敏曾回忆说:西征部队在海伦、北安战斗中,下来了不少伤员。上级决定,我们被服厂承担治疗伤员的任务。在医药缺少、器材简陋的情况下,我们爬山登峰,采集山上的枯藤、冬青,残留在树枝上的野果山花椒、老乌眼树杈等作中草药,给伤员治病。王耀钧除了进行抢救、手术、查病房外,还要给我们讲医务课,教文化课,检查我们的作业,这对我们学习医疗知识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1937年8月20日,东北抗日联军第六军攻打敌人据点海伦县叶家窝铺时,王耀钧带领卫生员冲到最前沿救护伤病员。这场战斗结束后,伤员达40多人,部队急于转移,就将伤员安置到海伦东山上进行治疗,仅留下王耀钧一人负责。在第二次西征路上,无粮可吃,他就和大家一样,拣死马骨头、马皮煮野菜。每遇到一种新野菜,他都要先尝一尝,确定无毒后,才让战士们去吃,为此他曾几次中毒。
1939年,王耀钧被编入东北抗日联军第三路军第九支队,经组织多年的考验,被吸收为中共候补党员。在五马架战斗中,王耀钧抱着一挺机枪猛扫敌人。激战中,他的大腿中弹。因战况紧急,王耀钧的伤又重,无法跟随部队骑马北上苏联境内整训,组织上决定,把王耀钧护送到巴彦旗沟里开荒村盖新亚家养伤(盖家曾是第三路军总指挥部和第三支队的交通联络点)。
王耀钧在盖新亚家等到1941年1月,一直不见部队派人来接他(此时,第三支队已经进入苏联休整),觉得长期在盖家不安全。为了寻找部队,王耀钧在伤未全愈的情况下,决定离开盖家到齐齐哈尔的亲戚聂鸿图家。于是,他把手枪寄藏在盖家,并借得盖新亚外甥盖庆春的居民证,坐爬犁到嫩江县城搭乘火车,于2月27日潜入齐齐哈尔铁路局职员聂鸿图家。为了掩护身份和谋生治伤,经聂鸿图介绍,王耀钧在齐齐哈尔铁路局独身宿舍当上了炊事员,同时,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长,在闲暇时间为附近的铁路职工和家属看病。
几经交往,王耀钧了解到,聂家邻居佟允文和其朋友毛殿武、史履升、蔡静峰、于济川等人曾以龚有春为首组织过秘密团体,因敌人1937年大逮捕时龚有春逃往华北,该团体自行解散。出于共产党员抗日救国的革命责任感,王耀钧想在齐齐哈尔借助龚有春组织团体的残部建立秘密的革命组织。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和筹备,1941年7月25日,“北满执委部”在齐齐哈尔铁路局东局宅王贵家成立了。王耀钧直接领导“北满执委部”,选举史履升为执委、蔡静峰为书记、佟允文为干事长、毛殿武为干事、张阶平为常委、聂鸿图和周善恩为巡视员、段作新和孙运祥为交通员。全体成员按着各自分工,积极开展工作,到1941年11月5日,先后成立了7个小组和1个分组,人员发展到百余名。
王耀钧在组建“北满执委部”、发展组织的同时,得知在苏联休整的东北抗联第三路军总指挥部部分人员和第三支队王明贵部,在1941年3月已经返回东北。于是,他通过各种渠道积极寻找抗联部队,想方设法与他们取得联系。1941年端午节前,趁聂长安(聂鸿图的祖父)来齐齐哈尔探亲返回克山县北兴镇程自福屯之机,王耀钧托他捎信给马家子沟里的刘泉(抗联三路军的交通联络员),让刘泉转告抗日联军:抗联三路军三支队的王医官(即王耀钧)现在齐齐哈尔搞地下抗日活动。8月26日,聂鸿图的伯父聂运祥由克山来齐齐哈尔,带来了抗联第三路军第九支队政委郭铁坚给王耀钧的亲笔信和100元钱。郭铁坚在信中除勉励王耀钧之外,还约他带着齐齐哈尔市和铁路地图各一张,速来克山县北兴镇马家子沟里会面。王耀钧接到郭铁坚的信后异常兴奋,马上布置史履升做好汇报的一切准备。27日,王耀钧将用国音字母标明的“北满执委部”组织系统表装在一个一尺长的苇管内,把史履升整理好的书面材料、文献等用布系在腰上,带着慰问品,乘火车到达克山古城子。
1941年9月20日,抗日联军第三路军第九支队政委郭铁坚和大队长曹玉魁率领30余人,从讷河向嫩江开进。队伍行至嫩江西岸莫力达瓦旗郭泥屯时,被敌人包围。由于敌众我寡,在与敌人争夺制高点的激烈战斗中,郭铁坚、曹玉魁等30多人几乎全部壮烈牺牲。敌人在打扫战场时,从郭铁坚身背的图囊中搜出王耀钧、史履升组织“北满执委部”的有关文件材料。敌人还从郭铁坚的笔记本中发现了史履升、聂鸿图的工作单位和居住地址。
10月下旬,在哈尔滨的执委孟双全给新京的刘长青去信,让他到齐齐哈尔面见史履升。为了加强与抗联的联络,史履升与刘长青商议,让刘长青和妻子张秀媛一同去北安,以小学教员职业为掩护,建立秘密联络点。因近几天风声较紧,史履升让刘长青暂到哈尔滨躲一躲。11月3日,史履升从铁路同事口中听到了齐齐哈尔要大逮捕的可靠消息,预感到情况不妙。为了防止敌人破坏,马上派周善恩把主要文件转移到哈尔滨康允武家里,并转告哈尔滨负责人孟双全通知下属各小组注意。8日,史履升借去北安出乘之机,在古城子会见了王耀钧,把齐齐哈尔日伪当局的一些侦查迹象,以及转移“北满执委部”文件和通知各小组注意等情况向王耀钧作了汇报。最后说,为了防止意外,他要去华北躲一躲,以后的事情要王耀钧负责处理。
敌人对“北满执委部”的“重大发现”极为重视,急调齐齐哈尔宪兵队、分队、齐铁警护本队、警护队等组成5个搜查班,于11月9日开始行动。当天在齐齐哈尔逮捕了93人,王耀钧在古城子同时被捕。12月12日,史履升在济南因通信不慎与阎麟同时被捕,被押回齐齐哈尔宪兵队。到12月中旬,敌人先后在齐齐哈尔、哈尔滨、新京(长春)、吉林、古城子等地共逮捕114人。至此,“北满执委部”及所属各小组大部被破坏,未被破坏的小组也因失去领导而停止了工作。
日本宪兵队对王耀钧等人实行了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皮鞭抽打、坐老虎凳、灌辣椒水、对指(趾)甲插钢针,以及使用电刑、烙烤等多达10多种人类历史上极为罕见的刑讯,但王耀钧始终大义凛然、坚贞不屈。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1942年10月10日和12月26日,敌人对王耀钧等30多人分两批依据“惩治叛徒法”以“反满抗日”“颠覆大满洲帝国”的罪名进行判决。判处绞刑的有王耀钧、史履升、周善恩。宣判后,王耀钧和史履升向难友们做慷慨激昂的演说:“死没有什么,遗憾的是,我们没有完成党交给的任务。但是,中国共产党一定能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我们要有信心迎接胜利……”
1943年3月3日,是这个漫长的冬季中最冷的一天。上午10时,王耀钧拖着沉重的脚镣昂首挺胸走在前面,不断地点头向目送他们的难友告别。他正气凛然地高呼:“我们要团结起来,和日本鬼子斗争到底!”下午3时,王耀钧高声痛斥日本侵略者的罪行。说完,他们三人整理了一下衣服,大义凛然,从容地走向绞刑架,英勇就义于伪齐齐哈尔第一监狱。时年,王耀钧31岁、史履升35岁、周善恩26岁。新中国成立后,他们被齐齐哈尔市人民政府认定为革命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