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甘宇》，卢一萍、赵郭明著，四川人民出版社2024年9月，78.00元
英雄主义光辉的探寻
■刘姝
“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面对这个主题创作的宏大题旨，如何把握时代脉搏，使文本叙事的在地性与指归性得到成立？退役军旅作家卢一萍、赵郭明合著的长篇报告文学《寻找甘宇》，通过散点透视的复调结构和当事人口述实录的文字语流，不仅建构了“中国故事”的在地性，还使这部非虚构作品实现了从大众公共事件到一个民族寓言的跃升。
《寻找甘宇》的叙事元点，源于突发的“9·5”泸定地震引发的一个公共事件。这个多次登上社交媒体热搜榜的事件告诉我们：两名国企水电职工，一个名叫甘宇的90后四川青年与同事罗永在地震发生之后，为了救助、掩埋遇难的当地民工和开闸放水、解除湾东河下游村民生命财产即将面临的威胁，错过了最佳逃生时机，甘宇由此踏上了长达17个日日夜夜的绝地求生之路。当罗永获救之后，人们对甘宇“是否还活着”普遍心存疑虑时，党、国家、军队与各方救援力量以“不抛弃，不放弃”的信念，全力搜救，甘宇最终得以奇迹般地生还。于是，“寻找甘宇事件”的始末不断引爆各大传播媒体，成了影响深远的一个大众议题。
四川人民出版社推出的“中国故事”系列，将两位作家的《寻找甘宇》列为首部主打作品。该书同时也是中国作家协会“重点扶持作品”，甫一面世就入选了多个推荐书榜。
作为该事件的元点，从媒体与大众自媒体的相继呈现来看，实际并不具备多少文学的审美意义，但两位作家从新闻的背后故事着眼，通过赴甘孜、雅安地震现场的实地采访，与众多当事人进行深入交流，最终以亲历者的口述实录——这种非虚构的基础表现式样，来对“寻找甘宇事件”予以文学呈现。无论在情节的构建与细节的延溢上，他们对当事人——面对的救人与自救、绝望与希望、梦境与现实、不幸与幸运——等二元命题的发现和自洽，或就非虚构作品对灾难叙事的空间拓展与探索上，显然都以难能可贵的诚意与担当，为本书留下了可供圈点之处。他们对搜救事件场域的在地性，是建立在四川与中国、社会和家庭，包括个体及社群的多维互动中的。他们讲述的“中国故事”，首先是“一个四川故事”，其次又是毋庸置疑的“一个中国故事”。这样，本书建构的文本场域不仅是地方空间与国家空间的同构，实际上也是中国人身处灾难逆境、携手砥砺前行同情共境，这是其一。
其次，从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到泸定、石棉两县的基层官员，从参与寻找甘宇的各方搜救人员到甘宇的父母与亲人，他们的声音与行动，在尊重生命与弘扬人道主义精神的指归上，一方面既能凸显意识形态的在场，另一方面又以文学书写对一个“中国寓言”作了非虚构作品的有机整合。
其三，作为报告文学，该作面对“寻找甘宇事件”的田野发现，显然既是小于大众传媒语境，同时又是明显大于大众传媒语境的。面对已然发生的与那些被忽略、被各种议题遮蔽的元故事，他们通过调查走访与案头作业，进行了必要的分门别类，在进入创作阶段时，又认真把握了口述实录的社会性，从而使“中国故事”的主题延宕，获得了普遍受众认同。《寻找甘宇》对四川方言俚语的创造性使用、对西康往事的回溯、对西南地区多民族混居地带人物文化心理的凸现与主人公深陷灾难现场与超越灾难现场的“中国精神”的发掘，乃至对东方民族性格的观照，都在当事人的娓娓叙述与该书的阅读情境中，形成了文学与审美场域的维度共振。
卢一萍、赵郭明的文学炼金术，在强调文本原创的丰富性、故事外延的指涉性与书写价值的传播链上，除了具有鲜明的在地意识，他们的作品还在全球化格局中，凸现了“中国故事”的最终所指，即中国人，哪怕是像甘宇、罗永和参与“寻找甘宇事件”的普通人，虽然置身十分危险的高烈度地震现场，但他们的身上，又无不闪耀着稀有的英雄主义光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