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伞花的兵
■陈晓杰
插图:唐建平
南方的夏季,天气变化莫测。时常上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豆大的雨点就扑砸到地上。我在这样的季节来到了海军某部机场。
机场跑道边上,海军某部保伞员、二级上士王开瑞和下士范本阎已经就位。巨大的轰鸣声中,刚刚着陆的战机正从远处滑行而来。王开瑞举起右手向飞行员示意后,机尾处发出“嘭”的一声,阻力伞瞬间弹出,伞花在风中绽放。
待战机滑行一段距离后,王开瑞和范本阎奔向散开的阻力伞。两人将地上的伞衣、伞绳拽到跑道边缘,熟练快速地整理。
保伞员,用专业术语说,应该叫作“救生装具员”,但大家还是习惯称王开瑞和范本阎为保伞员,他们的工作也确实和战机的伞花息息相关。
“我的工作就是铸牢战友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走进保伞室,我最先注意到了那显眼处的红色标语,这句话也道出了保伞员坚守战位的意义所在。
在队里,叠阻力伞,王开瑞的速度最快;叠救生伞,他掌握了9种型号救生伞的折叠和打包方法;他还先后多次随舰执行飞行训练保障任务……不知不觉间,王开瑞成了连队兵龄最长的保伞员。
王开瑞告诉我,捡回来的阻力伞,保伞员要将其进行折叠,然后再装包,进行回收和养护。等战机出动时,再拿出来。
“叠伞的步骤,每一步都不能省略,我对每一个保伞员的要求都一样,严格按照流程步骤。对于保伞员来说,‘按部就班’是重要的工作原则。”王开瑞边说边向范本阎示范叠伞动作,抖动、压紧、捋直、整理、排气、折叠、封包……每个动作都标准熟练。
叠阻力伞、装救生包这些还相对轻松些,最费工夫的就是叠救生伞。每次叠救生伞都需要3个人在场,叠的过程中主副手配合也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完成。叠完,还会有一个人进行检查,确保没有问题。
早上8点钟,战机开始陆续起飞,保伞员需要提前进场,把阻力伞交给机械师装到机尾的阻力伞舱。战机起飞后,保伞员就要去机场跑道边上就位。飞行架次多的时候,王开瑞和战友们会从早上5点一直在机场待到晚上11点。南方的毒日头多,他们也就习惯了骄阳烈日。
夜间飞行训练,王开瑞站在机场跑道边上,喜欢盯着远处的夜空。看到天边有若隐若现的灯光出现,越来越亮,不等降落,他就能分辨出是哪个机型。
捡阻力伞,速度是关键。动作慢了,有可能影响到后续架次战机的安全降落。
令王开瑞记忆犹新的那天晚上,一架战机着陆之后出现特情,提前将阻力伞抛在跑道中段。后续马上又有新的战机降落,时间紧急,保伞员需要在夜晚环境中,立刻赶到跑道中段,妥善回收阻力伞。战机的位置比他们正常情况下捡伞的位置还远一公里。雨后的机场,跑道上有一层积水,黑暗之中,微微反射着星光。王开瑞和战友顾不得脚下打滑,凭着经验以最快速度找到了阻力伞,顺利在后面的战机降落以前将阻力伞回收。
在塔台指挥的该部领导,得知两名保伞员动作迅速地完成任务,表扬道:“关键时候顶得上去,好样的!”
说起叠伞,好几位保伞员都表示,最不愿意叠救生伞。
“每一次我都竭尽全身力气去叠救生伞,但同时我非常不希望这些救生伞被拉开。因为那意味着飞行员刚刚经历生死一线的险情。”保伞员的这份真情令我大受触动。这种矛盾的心情,既是他们对于战友的关心,也是这群保伞员对于自身战位重要性的深刻认知。
晚上,王开瑞带着业务员石良鹏在跑道边等待。又是一天跨昼夜飞行训练。我和他们站在夜色中,随口问道:“累了吧?”王开瑞望着夜空中下降的战机,笑着说:“不累。”
风有点大,这次阻力伞弹出散开后就被风吹远了。王开瑞和石良鹏向着伞飘走的方向,又一次飞奔而去……
记者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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