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正年轻
■崔然 毛志文
20多年，对一名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没把自己当老兵。”入伍28年的全国人大代表、陆军某旅一级军士长郑金，给出了关于时光的答案：在坚守的军旅人生中，岁月才是过客。
伴着春风，当3位兵龄20余年、荣誉满身的高级军士走出人民大会堂、走进笔者视野时，一个新时代老兵群体的“样子”在此刻具象化——如春天般生机勃发，如少年般意气风发。
这些老兵，正奋进在新时代的春风中，书写着属于他们的使命与荣光。
一
王鹍龙代表是陆军某旅的一名装甲指控技师兼班长。22年前，刚踏入军营的他，并不清楚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他牢牢记住了家人的嘱托，要“当个好兵”。什么是好兵？对当时不到20岁的王鹍龙来说，好兵就是不能比别人差。
2005年，王鹍龙从勤务保障岗位转岗为装甲步兵指挥班长。第一次当班长讲评，本想给大家留个好印象的他，却大脑一片空白，一句话说不出来。那晚，他一夜未眠。
每天早起跑步，休息时加练，在没人的地方练习喊口令……整整半年，王鹍龙磨破2件作训服，双手布满茧子。最终，他用苦练换来成长：带领班级在上级抽考中夺得第一名。
“别人能做的，我能做得更好。”这些年，王鹍龙历经7次转岗，次次都能干出彩；连续3年参加国际军事比赛，一次摘金、两次获评“最佳车长”；连续3年在全旅指控专业比武考核中获得第一名。
从列兵到如今的二级军士长，王鹍龙不仅自己争第一，还带领班级争第一……在他看来，所有的荣誉都离不开要当个好兵。
“想在部队一直干下去。”二级军士长申董初怀着朴实的想法走出贵州大山。翻雪山、蹚冰河、穿戈壁……是他多年军旅生活的写照。
入伍之初，申董初跟着老班长学习驾驶技术。老兵出车前，他总能及时检查整理好车辆；出车结束，他经常是第一个冲上前帮老兵洗车。
学车第二年，他便开始独立执行任务。20多年间，申董初行驶在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的雪域高原，累计安全行车100余万公里，带教出一大批素质过硬的驾驶员。
“部队留下了我，我把一切献给部队。”当理想和现实逐渐交汇，动人的“双向奔赴”早已悄然展开。
还能为部队做些什么？这是郑金最近反复思考的问题。回望自己近30年的军营生活，总少不了一位特殊的“战友”——无人机。新兵时期，郑金被推选去学习无人机；下连后，被分到无人机岗位；后来又考进军校学习无人机专业……他先后操作过多种型号无人机装备。作为一名无人机技师，随着兵龄的增长，郑金对无人机事业的热爱只增不减。
“离开前，只希望能接触和操作更多无人机，培养更多优秀操作手，把无人机专业一代代延续下去，一代更比一代强。”
二
“班长，你年龄这么大了还这么拼，图啥？”这些年，几位老兵时常听到这样的话。当笔者把这个问题再度抛给他们时，却得到一句反问：一定要事事有所图吗？
去年12月，申董初前往海拔约4500米的高原执行任务。驾车机动8小时后，车辆突发故障，他不得不停下来检修。当时风雪交加，加上连续驾驶作业带来的疲劳，战友们情绪有些低落。
“我是甘巴拉英雄雷达站的老兵，要做好表率。”他一边给大伙鼓劲，一边维修车辆。看着他劲头十足的样子，战友们也打起精神，互相配合，最终在凌晨4点完成抢修工作。当天，他们将设备及时运送到位，圆满完成任务。
驾驶车辆、架设光缆、操纵油机……这些年，无论是在风沙肆虐的大漠戈壁，还是在寒冷刺骨的雪域高原，都有他冲锋在前的身影。
3年前，郑金所在单位接到一批新装备，他得以和厂家跟学跟训。连续1个月的时间里，他不断设想特情，追着厂家技术人员请教。那时，他总想着把飞行技术、装备性能、构造和原理，弄得更清楚一些。
在厂家技术人员指导下，他在短时间内就掌握了独自放飞无人机的技术。面对不断更新的技术和装备，郑金没有把学新装备、新技术的任务推给年轻战士。他说，只要自己还在部队，就有义务推动新装备快速形成战斗力。
“还是和刚入伍时一样有激情、有精气神。”这是老兵郑金对自己的评价，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他自豪地说：“就拿无人机来说，我对它的钻劲可不比年轻人弱。”
干劲无关年岁。“给什么岗位就干什么岗位。只要组织需要我，我就有干劲。”对转岗多次、次次都要从“新兵”做起的王鹍龙来说，他的干劲依旧十足。
几年前，王鹍龙迎来第7次转岗。当时，新装备信息化程度高、操作复杂，排里的战士专业底子薄，在全旅通信集训考核中排名靠后。
越难越不服输！他牺牲休息时间，研究说明书；趁着休假，学习专业涉及的知识原理，并用战士能理解的语言写成教案。同时，他结合自己多年比武经验，梳理出一系列针对性训练方法。在他的带动下，全排骨干也都刻苦学原理、练技术。再次迎来集训考核时，他所在的班排已是脱胎换骨：荣获团体第一名，包揽个人前三名。
三
“部队培养了我，我有责任培养更多专业比我强的兵，回馈给部队。”回馈部队，是老兵心中共同的想法。
郑金的回馈方式是把无人机操作技能传递给更多战友。
2019年，他参加全旅无人机集训，与战友合力梳理出一份无人机操作手册，并被全旅推广。2022年，他和厂家技术人员、无人机操作手骨干推演无人机容易出现的问题，结合训练过程中遇到的特情，编成一本特情处置手册。有了这本手册，无人机操作手在应对突发情况、确保飞行与装备安全方面，也就有了参考经验和解决方案。
“如果我有10分专业知识，那我就不能只传8分给其他人。我多学一点、多分享一点，将来即便没有我，其他战友也能单独放飞。”听着讲述，笔者深受感动。郑金热爱的无人机，一定会载着他的心血，在官兵手中飞出壮丽的航迹。
对王鹍龙而言，他肩负的重任是带出好兵。
当看到00后战士因比武失利士气低落时，王鹍龙利用多种方法激励这名年轻战士，帮他在比武时稳定心态。去年，这名战士再次出征，在全旅通信专业比武中排名第一，并荣立个人三等功。
“你们跟在我后面，我踩到哪里你们也踩哪里，大家拉开距离。”一次演训中，为了在规定时间内建立指挥通信链路，王鹍龙带着两名战友，快速穿越一片落弹区。
因相关专业人员被抽调走，王鹍龙带着身为驾驶员、报话员的两名战士及时补位，确保了任务顺利完成。这得益于他平日里“一专多能”的训练理念——既要懂自己的专业，也要熟悉邻近专业。
“每一块地板都平，走起来才好走。”在交流带兵心得时，申董初形象地比喻道。他说，战斗单位是个整体，一个人都不能落下。
作为班里兵龄最长的老班长，王鹍龙心里始终牵挂着连队建设。注意到年轻战友闷闷不乐时，他主动建议班长与其沟通；当班长向他吐露带兵的困扰时，他乐于分享自己的经验办法；外出执行任务时，他细心地观察前后车驾驶情况，发现问题后第一时间反馈给战友。
当被问到为何心里总想着战友、想着部队时，王鹍龙真诚地说：“因为热爱。”
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处在不同战位上的3名老兵，沐浴在同一片春风中，被同一种信仰引领着。他们踏着春的节拍，步伐铿锵，精神抖擞。他们如战风斗雪的青松，年年苍翠。他们的精神永远年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