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夜总是来得那么早。
营房及眼前的大山渐渐模糊了伟岸的身形,曲曲折折的轮廓线镶嵌于苍茫的夜色中。不知何时,月儿从山林里慢慢探出头来,倾泻而下的白月光晕染着边关秋色。凉风又起,凝望着白月,我的思绪也被撩拨了起来,想起了家乡的月夜。
记忆中的家乡月夜是那么恬静。阵阵轻风拂过宁静的村庄,水磨正一遍遍讲述着岁月的悠长。白胡子老阿公一定又坐在村口那块青黑的大岩石上,咕嘟咕嘟地吸着水烟筒。烟丝一闪一闪燃烧的亮光中,他时不时又回忆起年轻时作为民兵开凿梯田的那段艰辛岁月,还有那修桥筑路后通车剪彩戴红花时的无上荣耀……抚一把倚身的黄狗,再咂一口农家自酿的烈酒,幸福的日子像流水一样绵长。
记忆中的家乡月夜是那么温暖。清澈溪水唱着不老的欢歌,流水潺潺声与村寨房舍透射出温煦的暖光,那是游子梦中无数次萦绕的流连。阿爸弹起心爱的四弦,阿妈手中的麻线越搓越长,她那犹如精灵舞蹈般的手指正在编织着孩子们身上的衣裳。阿爸阿妈偶尔也会相视一笑,一齐将爱的旋律、美的云霞都汇入孩子们的未来。而山巅上,星星们正眨巴着眼睛,孩子们在梯田打水仗、捉泥鳅。远方蝉鸣声声,唱着不知疲倦的歌谣,一声高过一声,忽地一丝清凉从夜空飘过,轻抚着孩子们绽放的笑脸。
离家久了,总会不由得思念家乡的夜晚,那里有亲人相伴,有浓情围绕,更有记忆珍藏。而越是思乡情浓,手中的钢枪就攥得越紧,警惕的目光就越发坚毅,身躯就越如钢钉一样牢牢地铆在祖国的万里边防线上。
戍守边防的无数个夜里,我常常深情地凝视那个叫家乡的方向,把思念和牵挂寄托给月光时也时常会对着大山讲,等我离开边防,也一定会站在家乡的街头,把思念的缆绳抛向界碑,就像现在思念家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