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跨文化传播是扩大文化影响力的必经之路，文化折扣是其中必须面对的阻力，军旅题材影视作品走出去，要从创作、制作、营销等环节最大限度规避文化折扣，研究受众、吸引受众，提升文化传播力。

关键词：跨文化传播；文化折扣；军旅题材影视作品

一、跨文化传播与文化折扣

跨文化传播是指不同文化系统之间的成员所进行的信息交流行为与传播过程。随着中国国际地位的提升，对军事文化软实力的要求也随之提升，军旅题材影视作品是一种常见的军事文化输出载体，同时是一种非常普遍的跨文化传播行为。这个过程，是带有中国军事文化背景的电影制作团队的作品与具有异国文化背景的观众之间的交流与碰撞。

文化折扣最早来源于普通经济学，是加拿大学者Colin Hoskins在《全球性电视和电影》一书中提出，指在国际文化贸易中，文化产品比如电视剧、电影等会因为其包含的文化因素不被其他国家和民族的观众认同或理解而造成的产品价值的降低。

《战狼2》是由吴京导演、主演的军旅题材电影，上映之后激发了国民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和爱国主义情怀，但进入海外市场后却不被看好，折射出影片在创作时对于规避文化折扣因子举措上的缺失。

一是重要台词包含了深厚的传统文化底蕴，不利于外国受众理解。本是对传统文化和爱国精神的发扬和讴歌，却被外媒贴上“民族主义”标签。比如《战狼2》中流传至广的“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这句台词是模仿《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里的“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意思是向皇帝表达自己保家卫国的忠心，宣示国不可欺的决心。英国广播公司BBC却将其翻译为“Anyone who offends China will be killed no matter how far the target is.”（任何冒犯中国的人，不论多远都会被消灭）。文章用了“offend”而不是“attack”，前者是冒犯之意，后者是攻击、侵犯之意，显然，翻译为后者更接近原文的含义。用“offend”让外国观众不禁对中国产生强势且得理不饶人的误解，甚至产生出中国崛起横行世界的联想。

二是口号式表达引发了外国受众对教条式说教的反感。刚毅正直的主人公，直抒胸臆表达自己的价值观，满屏正能量，中国观众的“燃点”却被外国受众解读成政治口号。比如“一朝是战狼，终身是战狼”“脱下军装，职责犹在”“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等等，被看作是对来自不同意识形态阵营的挑衅。作为本就敏感的军事题材作品，更易遭受其他文化受众的非议和攻击。

三是对西方国家的负面形象塑造伤害他国受众情感。跨文化传播的受众群与本土传播的受众群存在巨大的差异，但对国家、民族的归属感有强弱之分，而不是有无之别。两国或多国形象对比的手法如果用得不够巧妙，就很容易让他国受众感受到不友好。比如《战狼2》影片结尾部分老爹对冷锋说：“你们这些民族就是胆小懦弱，就该一辈子被欺压。”冷锋说：“那是以前。”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变化是全世界有目共睹的，没有谁会否认这些发展和进步，这个情节设置给雇佣兵老爹所代表的欧美人贴上“刻板”“固执”的标签。另外，片中Rachel想通过推特寻求美国领事馆的保护，也受到了冷锋的揶揄，说美国的领事馆不管用。这难免会引起相关国家受众的反感，给不怀好意者留下把柄，影响影片的传播。

二、军旅题材影视作品文化折扣成因探析

跨文化传播的三个关键要素，感知、语音过程以及非语音过程。其中，感知贮存在人类个体中的形式又包括信仰、态度、价值观、文化模式等，语音和非语音过程就是选择不同的符号表达一定的意义。而文化折扣的产生正是由于人类个体的感知存在差异，文化背景差异越大的人，感知的差异也就越大，对相同的事物的认识和理解就可能有完全相反的看法。

一是中国文化历史悠久，外国受众缺乏相关文化背景知识，军旅题材影片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表述不够通俗和充分。中华文化历经五千年的社会更迭变迁，文化生长从未间断，形成了历史悠久、内容丰富、底蕴深厚的文化特点。对中华传统文化理解不深、把握不准、表现手法单一是造成很多富含中国传统文化精髓的文化产品很难被其他文化背景的消费者所接受的重要原因。

跨文化交流学研究的著名学者爱德华·霍尔对文化的内涵有着深刻感悟，他将有着悠久历史积淀的文化划归为强语境文化，如中国文化，大量的成语、谚语、典故出处、诗词歌赋、传统礼仪典制等是其强语境的明显体现。相对而言，形成时间短、文化组成多元、在冲突与妥协中融合的文化尚未形成强劲的独立特点，并且还处在强烈的变化中的文化被划归为弱语境文化，例如美国文化，在这种不稳定的变化中保留下来的必然是一些能够被普遍接受的文化因素。中国文化在这样的受众中传播，如果不采用大众喜闻乐见又通俗易懂的表达方式，必然会降低文化本身的价值，出现文化折扣现象。

二是汉语与作为国际通用语言的英语分属不同的语系，作品输出过程中翻译不够精准未能很好地克服语言障碍。语言是一部电影的重要组织部分，是受众理解影片主题思想的主要工具，同时也是引起受众兴趣的有声符号。然而，语言的博大精深导致了不同语系之间的隔阂，即使同一语系也会因地域不同而有不同的语音语调，语言是跨文化交流和国际文化贸易的一大障碍，也是影视作品产生文化折扣的一个重要原因。一部电影要在其他国家上映，出版方往往会添加字幕或重新配音，翻译和配音基本上是对影片语言的重新整合，即使翻译者能够在语言上达到与原创者相匹配，却很难同时在思想上与原创者形成共鸣，这就是语言之间的壁垒。因为语言产生的文化折扣几乎不能完全消除，只能尽最大的可能将其降到最低。

三是国产军旅题材影视作品初创时主要定位于中国受众，缺少对外国受众的分析研究，本土和海外传播的通常是一个版本，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迥异产生文化折扣。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一部作品，不同的人就能解读出不同的版本，在于人的认识和理解是不尽相同的。世界是由多个国家、多个人种、多个民族组成的，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历史和文化，在发展进化中形成了各自的价值观，都有一套相对固定的思维模式，不同的人群还会对其所属的群体有归属感，有不同程度的民族自豪感和民族优越感。当感到自己所属的群体受到攻击，就会本能地产生不满情绪和反击行为，这样就非常不利于文化交流与传播。漫长的人类进化史中，封闭发展的时间远长于产生交流的时间，因此形成了不同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如东方人内敛谦卑、西方人热情奔放，中国人重团结、西方人讲独立，这之间的巨大鸿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跨越的，也不是一字一句一眼就能看懂的。当接触外来文化时，会本能地用固有的模式进行思考，用固有的观念进行判断，逻辑相悖、结论相左的话必然会阻碍文化的传播，甚至使文化遭到抵触，不被接受和认可。

三、军旅题材影视作品规避文化折扣的可选路径

中国电影年产量可达800部之多，全年票房高达500亿人民币，银幕总量和电影观众人次远超世界各国，影院市场的发展潜力巨大。《战狼2》作为其中的优秀代表，海内外传播的巨大反差，不得不引起我们的反思。中国军旅题材影视作品要在国际上占有重要一席，规避文化折扣是其不得不面对的挑战。

一是扩大文化交流，增强中国文化的影响力，尤其是中国军事文化的影响力，深刻认识受众特征。文化折扣源于世界各国受众对中国文化的兴趣和理解力不足，这也与中国文化在世界范围内的话语权还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分不开。跨文化传播的基础是文化自信，然后再寻求与对方共享的传播信号，最后的目的是要得到对方的情感认同。文化交流是规避文化折扣的有效途径，在对中国文化熟悉的情况下，能够更加容易正确理解中国影片的主题思想，进而产生情感认同。对中国来说，文化交流也能加深创作者对外国受众的认知，了解外国受众的特征，在进行创作时才能正确选择出受众易于接受和认可的文化元素加以利用，从而规避文化折扣，扩大传播效果。

二是借用他国文化元素，创新军旅题材影视作品创作思路。借用他国文化元素为自己的主题服务，将自己的意图用他人的外衣包裹起来，拉近了与他国受众的距离，打消了受众对外来文化的戒备心理，降低了文化折扣，有利于实现跨文化传播的意图。军旅题材影视作品的创制应该以丰富多元的文化元素为基础，植入能够在世界范围内被普遍理解和接受的部分作为影像素材，这样才能保证作品的商业价值和国际影响力的最大化。摆脱单纯模仿的发展方式，创新才是成功的法宝。单纯的模仿只会让受众兴味索然，创新才能抓住人心。

三是重组文创产业资源形成链条，培养国际化的创作人才。中国文创的产业链条还不完善，尤其在海外的营销与传播渠道不够宽广，影视作品在海外影院上映要克服很多阻碍，而且能够上映的院线也有限，一些作品在海外上映还要重新剪辑，对内容进行调整，严重影响了影片的完整性，不利于受众理解影片，长此以往，就会造成对中国作品整体印象不佳的后果。作为中国文创团队，更应该掌握市场规律，利用各方优势的产业资源，比如，积极与其他国家的团队合作，将制作分包给优势团队，利用专业的团队进行海内外营销，集中行业资源成立联合集团增加国际竞争力。在全球化的今天，单凭某个产品、某个环节是很难在国际市场立足的，只有发挥整个产业链的优势，通力合作，才能形成竞争力。

跨文化传播中的文化折扣现象是导致军旅题材影视作品国际影响力不足的一个重要原因，这需要每一位创作者、文化传播者去探索如何克服文化折扣带来的影响，真正实现中国军事文化走出去的梦想。

（作者单位：武警部队政治工作部宣传文化中心报社、91917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