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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军事记者》编辑部

出版 解放军报社

印刷 北京盛通印刷股份有限公司

总发行处 北京报刊发行局

国内统一刊号 CN11-4467/G2

国际标准连续出版物号  ISSN1002-44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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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代号 8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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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 每月15日

每期定价 1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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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队千字新闻写作细节谈(七)

作者:■ 郑蜀炎

摘 要:连队人物报道写作看似简单,但要写好并不容易,其中最易犯的一个毛病就是笔下的人物缺少个性,没有写出连队新闻人物应有的朴素底色。本文以三篇连队人物新闻的写作为例,谈谈连队人物新闻写作的三个细节。

关键词:连队千字新闻;人物新闻;写作细节

【精选例文】

青春诗章写边防

坦率地说,开初我并不想写她,因为这是在硝烟弥漫、炮声隆隆的老山边防前线,林黛玉的娇柔和李清照的“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与这里的一切都是格格不入的。但是,在看她们的演出中,我却被一个小镜头吸引住了。

一个节目演罢,她从汗津津的头上摘下了钢盔,手中的枪也顺在一旁。我随手一掂,哟,沉甸甸的。“陈瑾,这些都是真家伙?”“那当然,咱也是个兵嘛”,她不无自豪地向我介绍说,在边防前线演出,一个是得跋山涉水,背不了那么多道具,再就是演出中随时都可能遭敌炮袭。

听了这番话,我心头一热:在保卫祖国边疆的战斗中,我们新一代的军人,正坚强地接受着血与火的锻炼。二十六岁的陈瑾生长在美丽的钟山下,从小就爱唱歌跳舞,曾经是小有名气的小宣传队员。后来,她又上过几次电视屏幕,并曾在南京市举行的一些联欢活动中当过节目主持人。她的理想,是当一名话剧演员。但是,当祖国需要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程。

环境,一下颠了个个儿。这里甭说洗澡了,就连饮用水,都得一桶一桶地从山下背来。山林雾大,帐篷内外全是湿漉漉的。平时挺讲究的陈瑾,常常为一身泥浆一身汗发愁。但是当她来到前沿阵地上,看到战士们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生活和战斗时,她感到了内疚。“我也是个兵,为什么别人能吃苦我却这么娇气。”

既是文工队,任务当然主要是演出了。陈瑾从前是报幕员,但在这里却要求她身兼数职。一次下部队演出,一个战士因身上无纸,便从手臂上撕下一块“伤湿止痛膏”,在上面写下点唱的歌名交给了陈瑾。这件小事给了她很大的震动!战士们是多么想听歌啊!从此,她只要有机会,就抱上吉他为战士们唱几段,很快就成了一名受欢迎的歌手。同时,她还是一名颇受欢迎的舞蹈队员,最拿手的是三人舞《金梭和银梭》……

在边防线上,陈瑾曾接到一家电视台请她在一部电视剧中担任角色的邀请,因部队担负着战斗任务,她没能如愿。为这事,她偷偷地哭过。不过没几天,一个革命军人的责任感在她头脑中占据了上风,她又乐了。

当然,她毕竟是个姑娘。胆小,住帐篷站岗时不敢出去,便站在帐篷里,把头伸出去;爱哭,中秋节登台唱《中秋夜》,一曲未了,早已热泪沾襟,因为这天正好是她的生日,她想到本来已约定结婚的未婚夫,此刻或许正在月下相思念……

陈瑾在地方的朋友来信,绘声绘色地叙述参加舞会是如何热闹有趣,如果她不当兵,肯定会在舞会中出足风头的。可这时的她,却在阵地上奔波……

“后悔了吗?”我问刚刚跳罢一个舞的陈瑾。

“怎么会呢!”她抚摸着钢盔说:“能去舞厅跳舞的人很多,但能上战场跳舞的人,却没多少……”

(刊于1985年3月11日《解放军报》第2版)

【细节解读】

发现光芒的折射点

30多年后,不少老编辑还跟我提起这个稿子。为什么呢?当时描述边境作战的新闻作品既多且好,激励和

震撼着人们的心灵。大家看到的多数稿子,都是正面歌颂英雄,直接描述战场见闻和过程之壮烈的。

而我这篇赴战场前看演出随手抓出的小文,展示的却是柔美。

直面生与死、搏击血与火,军人的形象当然应当豪情万丈。但恰如钻石,其光芒是有折射度的,折射出来的亮度没那么强,但却能达到对主体的衬托,也是一种光泽。我有一个体会:重大新闻事件发生时,第一时间必须关注主阵地,但由于宣传纪律、版面需求等多种原因,这样的稿子不一定能用。这时,完全也可以“加塞”,在“侧翼”抓点“非主流”的稿子,可能更受欢迎。不过有两点要注意:必须在时空上都紧贴和依托主要事件,离远就跑题了;写作一定要考究,这种文章没有精彩细腻的文字出不了效果。

【精选例文】

这里有个“山大王”

从巍巍山巅走下来的他,竟没学到一点儿山的持重、山的缄默。

“我是这座山的‘山大王’。”他手臂抡得好生自豪,还没收回,话就又接上了……

从昆明陆军学院毕业的杨平,去年主动请缨到距侵略者仅一箭之遥的高地担任前哨排排长后,立刻掂量出这一石一木沉甸甸的份量。“丢了那怕是小小的一寸土,也象靳开来指着赵蒙生鼻子吼的一样—词儿多的是!”他这样告诫自己。

从此,祖国的尊严、军人的荣誉,对他来说再也不是书页里遥远的过去、诗篇中浪漫的憧憬,你得为之出力流汗,甚至流血牺牲。阵地上的重重困难决非“艰苦”二字可一笔带过,缺水、缺柴、缺蔬菜……在这种条件下,杨平和他的战友们说,我们到这不是来享福的,而是来仗剑戍边的。在杨平的组织指挥下,全排在小小的山头上,布阵列兵,你冲我杀,最后做到了全排能在很短时间内在阵地上展开。

话题渐近高潮,杨平又平静地叙述了那次难忘的战斗。

那是一个热辣辣的中午,阵地前骤然腾起了大火。这火来得蹊跷,杨平脑筋一转,立即命令一个班去打火,另外的同志全部进入射击位置。果然,在浓烟被风吹淡的瞬间,几十个偷袭者出现了。杨平迅速赶到重机枪旁,一声令下,火舌怒喷,把企图借用诡计来偷袭的敌人打得落荒而逃,但是,敌人很快又重新纠合,在多种重火器的掩护下连续反扑。杨平不慌不忙,一面鼓舞士气,一面与敌人斗智斗勇。经过一个下午的激战,敌军伤亡了30多人,而杨平和他的战友们却无一伤亡。

“仗是大家打的,可好处全让我给占了。”杨平有点惴惴不安地说。战斗结束后,杨平的排被成都军区授予“坚守英雄排”的称号,全排荣立了集体一等功,杨平也荣立了二等功,并当选为州人大代表,今年春节,云南省电视台还专门邀请他去参加了春节联欢会。

天近黄昏,杨平鼓鼓囊囊地背了一包为战友们买的香烟要返回大山深处了。望着他那溶入暮色的背影,耳旁老是回响着他最后那番虽来不及记录但却很难忘记的话:“有人探亲穿便衣,嫌军装土,我却偏穿,觉得挺抖的。有人怕当‘山头兵’,我反倒在山头上‘蹲’出感情来了。真的,一想到把这么个大山头交给了自己,真够自豪的……”

(刊于1987年3月2日《解放军报》第2版)

【细节解读】

新闻中的白描手法

年轻时写作崇尚绮丽繁复,巴不得让读者左手捧文章,右手翻字典的读我的文章才甘心。随着生命的成熟,反而对黍麦般的朴拙、山水般简洁的白描充满了敬意。慢慢品出了诸如“三言”“二拍”等明清白话小说的滋味,亦偶有试笔。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还是回到稿子上吧。白描的定义不必多说,但我觉得它的许多特质非常适合新闻写作—文字口语化、叙事性强、结构简洁……如这个稿子,开头一句还是文绉绉的,但接下来有了些白描的手法—山大王、一箭之遥、脑筋一转……不见甚花头,但却如说评书一样能把故事讲得很生动,更重要的是,不管用字还是遣词,它都能让读者不用翻字典,一眼看到底。

大概是我们对书籍文字一直有一种敬畏心理的缘故,甭管嘴上怎样的舌灿莲花,但一落到纸上,成为所谓书面语言后,马上就拘谨呆滞起来,白纸黑字就像一扇门,硬把语言中释放出的奇香异美,一概拒之其外。因此,我建议大家读一点白描的经典作品,琢磨一下其中的表达方式,然后,且看下回分解……

【精选例文】

情系哀牢山

——记成都军区第三通信总站“优秀班长”谢启明

车行云南边关哀牢山,一路苍山绿水,独不见此行欲往的成都军区第三通信总站“五一”维护哨。忽忆及通信兵的行话—找查线兵别低头寻路,要抬头看天。仰头一望,果见碧空艳阳间延伸着条条银线。

沿线直奔哨所,一下车班长谢启明便报告:“我代表全体官兵…”四下打量,这“全体”便是他及列队身后的4个战士。

然而,就是这个偏远的哨所,两次荣立集体三等功,5次受嘉奖,他们维护的60公里线路,一直是全军优质线路,而谢班长本人也是成都军区的优秀班长。

这番成绩,是靠谢班长的爱心换来的。

这个哨所是24年前“五一”劳动节那天定点的,当初是为了战备应急,没有过多考虑维护和生活难度,因此哨所没有电,不通水,20多公里之外才有人家,买菜肉米面只能10天买一回……

于是,这个哨所采取了两个月轮换一次的办法。轮来换去,这个被战士戏称为“哀牢驿站”的哨所,更加破烂了。

3年前,谢启明在这里工作两个月后,主动提出要长期干下去。于是,他当了班长。这位来自川西平原的农家子弟懂得,不改变哨所的面貌,就拴不住人心。他上任的头一天,便是阴雨绵绵,哨所的几间屋都漏雨。他黑灯瞎火地爬上房去,一处处地补漏,直到天亮才将全部漏洞补好。

山上文娱生活单调,他用了一个月的课余时间,做了一张乒乓球桌和一副篮球架,使哨所多了欢笑。他还组织大家孵小鸡,挖鱼塘,种菜地,把哨所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对于关心战士,谢启明有自己的见解:既要让他们得到生活的温暖,又要让他们学到终生受益的东西。

他每周都要组织两次业务知识讲座,还自编考卷考试评分。新兵刘建民入伍时才16岁,练徒手爬电杆时怎么也爬不上去,觉得低人一头,要求调走。谢启明却不同意,他一面做小刘的工作,一面给他“开小灶”,整整陪着小刘练了3个星期,使小刘创下了爬7米杆只用5秒钟的哨所纪录。

哨所为保证完成巡线任务,要轮流做饭,多数人不会干,谢启明便买来菜谱,让大家学着做,逢年过节还搞烹饪技术大赛。半年之后,人人都成了烹饪“高手”,有两个战士退伍后,还利用哨所学的手艺,开起了饭馆。

虽然谢启明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但却用一颗爱心,凝聚了全哨所战士,他们维护的线路,3年来没有发生过等级事故。

(刊于1993年12月12日《解放军报》第3版)

眼睛向下的“平民化”写作

【细节解读】

“灵魂升空,眼睛向下。”一位思想家是这样阐述高尚的。自知难达此境界,但我愿意追求这样的情怀。

这里不说怎么写,只想说去写谁。现在的采访写稿,大都是奔着热闹而去—上级有批示、部队有配合,这样既能登好位置,材料也都是现成的。去写这样的稿当然是应该的,但是,一味只顾着锦上添花,难免接不着“地气”使新闻成为摆设的塑料花。

我写这稿,原没有计划,只是偶尔听说有这么一个偏远的哨所,将近一年没有外人去过,心一揪,就临时改了路线。不能说写得多好,和采写对象也都很快“相忘于江湖”,但至少没有留下遗憾。

现在常说“草根意识”“平民化写作”,而我们大多数人本来就是草根平民。为无名官兵立传,其实就是去写我们所熟悉的生活与人物,无论从业务追求还是职业精神上看,应该“少照绮罗筳,多照茅草屋。”

(作者系解放军报社原记者部副主任、高级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