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第79集团军某旅“萧国宝英雄连”一班——
做永不后退的排头兵
■解放军报记者 卫雨檬 通讯员 詹丽红
陆军第79集团军某旅组织训练。张帅 摄
隆隆战车驶过，戈壁上卷起漫天黄沙。朱日和训练基地疾风依旧，一场演练在肃杀的秋日打响。
滚滚黄沙笼罩之中，每一台全速前进的步战车，都是一个正在冲锋的班。作为这支队伍头车的车长，二级上士姜建营一边透过面前的视窗观察，一边熟练地操纵电台。再次来到这片大漠，他极度渴望一场全新的较量。
担任第79集团军某旅“萧国宝英雄连”一班班长那年，姜建营遇到了军旅生涯第一次重大挑战。他清晰记得，那年7月，连队开始由摩托化步兵向装甲步兵转型。几天后，朱日和沙场大阅兵的钢铁洪流就深深震撼了他。
面对全新的战位，姜建营和战友们从未退缩，在最短时间内飞速成长。
“做永不后退的排头兵”，这是一群士兵的誓言，更是他们的写照。
“在象棋棋盘上，兵是不能后退的”
军列飞速前进，窗外景色变得渐有生机。上等兵庾广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大脑却兴奋无比。结束在朱日和的演练，返程时他依然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
2022年新兵下连，庾广被分到“萧国宝英雄连”一班。训练场上，一排排威武的步战车吸引着他的目光。当班里所有人都集结在战车里整装待发，车内瞬间升腾的温度，让庾广感受到这支队伍正在积蓄的力量。
战车稳步行进。坐在车厢后部，庾广憧憬着未来：“车里有这么多座位，每个人各司其职，以后自己的位置会是哪里？”
一辆步战车，除了最前方的驾驶员外，还有两个乘员的位置是固定的，分别是车长和炮长。一班班长姜建营担任车长，今年是他当兵的第10年。
“你们要面临的挑战，和我们当时转型一样，都是从零开始。”姜建营对新兵们说。
那一年，跟随部队千里移防，姜建营和战友不仅离开了熟悉的驻地，还必须跳出“舒适圈”，迅速完成转型蜕变。
“决定让我当驾驶员的时候，我连驾照都没有！”中士邱景祥回忆道。
在当兵之前，邱景祥曾学习过一段时间的汽修。但走上步战车的驾驶位，他才发现自己对“车”的了解只是一点皮毛。
最开始，部队配发的是履带式步战车。面对驾驶座椅前数十种不同颜色的按键，邱景祥一度手忙脚乱。由于操作不熟练，行进中的步战车很容易“脱带”。他常和战友们抬着几百公斤重的履带，一遍遍地拆解、连接。
为了将那些按键牢牢印在脑子里，邱景祥默默背记，反复在纸上绘出操作面板的样子。仔细观察邱景祥的指尖，可以看到一层茧子。经过无数次模拟练习，他闭着眼就能操作那些按键。
后来，部队又配发了新型步战车。面对截然不同的驾驶方式，邱景祥再次从头学起。
和普通汽车宽大的前挡风玻璃不同，步战车前方是一个狭长的方形窗口，驾驶员只能通过3个火柴盒一般大小的潜望镜进行观察。最折磨邱景祥的课目是“双直角限制路”，闭窗驾驶加上视野受限，他每次通过总会撞杆。
“虽然很沮丧，但我没想过放弃。‘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这是步战车告诉我的道理。”邱景祥笑着说。
记不清多少次，邱景祥在炎炎烈日下，手持潜望镜一遍又一遍地绕着场地走。他想象自己坐在车里，模拟驾驶时的位置找感觉。顺利通过考核那一刻，他内心就像驾驶着敞篷跑车驰骋般畅快。
每个人都面临从未有过的考验，无论新兵还是老兵。
强大的体能是步兵必须具备的素质。对于刚下连的新兵来说，这是必过的一关。如今轻松拿下的3公里跑，也曾是横亘在庾广面前的一道大山。尽管训练一次不落，但庾广成绩提高并不明显。一时间，他有些气馁。
庾广喜欢下象棋，有时会在业余时间和班长姜建营一起切磋。那段时间，两个人一起下棋时，姜建营看出了他的情绪。
“两军对垒，最前面的一排就是士兵……在象棋棋盘上，兵是不能后退的。”班长似乎意有所指。
“遇到困难就退缩，还怎么当好一个兵。”庾广幡然醒悟：如果能够跑得更快一些，苦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沙袋越来越重、距离越来越长，一次次突破自己的极限，庾广练就了一身过硬的体能素质。现在的他，在担任步枪手之外，还兼任反坦克火箭手。
“我会努力向炮长李祥学习，希望以后能够胜任他的位置。”庾广自信地说。
“我们是头车，必须要争第一”
一班宿舍里，一个床铺始终空着——被褥齐整、洁净如新。
这是连队为在贵州剿匪战斗中牺牲的英雄萧国宝保留的，一班的战士们每天都会整理它。
当年，面对敌人扫射的机枪，副班长萧国宝拖着中弹的身躯匍匐前进，以顽强的毅力冲了上去，堵住了敌人的枪口。战友们高喊着“为萧国宝复仇”的口号冲上山头，一举歼灭了敌人。
为了胜利，一无所惜。今天，这种敢打敢拼的精神依然在一班战士的血脉中流淌。
2014年，姜建营穿着崭新的绿军装站到爷爷面前。看着这位满鬓斑白的老兵眼中闪烁的光芒，姜建营更加坚定了要在部队好好干下去的念头。
下连没多久，以前不怎么跑步的姜建营就受伤了。因为训练太过刻苦，他得了骨膜炎，腿整整疼了4个多月。秉持这样的拼劲，选晋军士后，姜建营成了一班班长。
“踏实可靠，受领任务坚决。”这是指导员眼中的姜建营。移防，转型……一系列变化面前，身为班长的他带头冲锋、迎难而上。
拿着仅有的一本小册子，姜建营钻进了新配发的步战车。狭窄的座位前，排布着密密麻麻的按键。显示屏上，呈现出各种各样的数据。“没有技术，就没有装甲步兵。”姜建营从来不怕从零起步，一点点学习电台终端的使用和维护。
“通信技术综合练习”这一课目需要结合步战车训练。为了尽快掌握，姜建营回到室内也想方设法练习。他把硬纸壳做成写有指令的目标牌，战友随机举牌，他进行相应的训练。在不懈努力下，姜建营和战友们用最短时间实现了能力转型。
姜建营的优秀有目共睹。然而，优秀如他，也曾遭受过挫败。那一年，旅里组织班战术比武，姜建营所在班代表连队参加，最终取得了第四名。
这个成绩让姜建营难以接受。“步战车行进时一班排在最前面，我们是头车，必须要争第一！”他决心要在下一年的比武中取胜。
班战术靠一个人不行，需要所有人都全力以赴。副班长张阳说，准备过程中大家感受到很大的压力，但之后回过头看，那段日子无疑是一个成长的节点。
枝叶丛生的山林里，战士们手拿地图，全副武装地向着标记的地点奔去。崎岖起伏的山路上，留下一串飞扬的尘土。为了在定向越野项目中有优异表现，他们连续一个月每天在山间跑10多公里。长时间裹着厚重的装具，张阳和战友身上都起了湿疹。
每当想要停下来，张阳脑海中就会浮现起英雄前辈的身影。“他们为了胜利能舍出命去，我们吃的这点苦又算什么！”撑着一口气咬牙坚持，张阳一次次抵达了目的地。
苦涩的汗水最终换来了甘甜的收获。第二年班战术比武，一班在定向越野项目取得了第一名，也拿到了总成绩的冠军。
看着“龙虎榜”上全班的集体照，姜建营开心地笑了。
“速度越跑越快，道路越跑越宽广”
大风夹杂着沙砾从耳边刮过，站立在朱日和训练基地的铁塔下，姜建营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在这里，他和战友留下了一张合影。
演练开始前几天，连队组织官兵练体能，大家一路从营区跑到了铁塔处。没有一名军人不向往沙场，“从这里走向战场”那几个字，早已刻在每一名战士的心中。
“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但来这里经历过一场演练，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直升机呼啸而来，在步战车上空轰鸣盘旋，上等兵姜瑞鹏激动地握紧了手中的枪。
从朱日和归来，征尘未洗，官兵们加紧投入日常训练。
下士马磊是一名机枪手，他的家乡在云南红河。跨越几千公里来到祖国对角线的那一端，在北方漫天的风雪中，他无比思念故乡的亲人。
2022年12月，马磊的家人收到一张照片。照片里，马磊和另外两名战士笑得灿烂极了。在旅里组织的机枪手比武中，马磊获得了第三名。赛后，这次比赛的前三名在一起合影留念。
在来部队之前，马磊喜欢钓鱼。到部队爱上射击之后，他发现两者之间竟有一丝共通之处。
钓鱼的时候，马磊常常一坐就是半天也不觉得厌烦。他耐心而专注地等待着。当水面波动起涟漪，鱼儿上来了，他真正感受到收获的喜悦。
射击也一样。注目，凝神，屏息……马磊的注意力全在准星和靶子之间，枪声响起，子弹命中的那一刻，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对目标的极致追求，让马磊全神贯注地扑在战位上。为了练就弹无虚发的过硬本领，他常常留在靶场反复琢磨。一天下来，眼睛都盯得通红。马磊希望，下次比武后，父母能收到自己举着冠军奖章的照片。
“一班是一个特别有凝聚力的班。”连长说。
平时训练，连队自行组织体能比赛，姜建营带的一班从来不会跑散。只要有人落在后面，战友都会接过他的枪，拉着他一起冲线。
一次对抗演练，一班作为头车开辟通路。蓝军在道路中放置三角锥，姜建营组织战友们下车搬运，清理完毕大家已筋疲力尽。没想到，往前开了不多远，上坡路段又出现了三角锥。
步战车停在坡上很危险，必须立即清理。有的人抱着三角锥，手掌都磨破了皮。姜建营看着十分心疼，大家却反过来安慰他，一起鼓劲加油……
“从用脚跑，到乘步战车，踏着时代浪潮，我们速度越跑越快，道路越跑越宽广。”连长说。
最近一段时间，连队官兵依托某模拟训练系统进行训练。一班的战士们配合密切，操作越来越熟练。看着眼前团结战斗的战友，姜建营欣慰不已。
不久前，姜建营休假回家。他拿出一直保留的军绿色水壶，久久摩挲着。那是姜建营入伍时部队配发的，看到它，他就看到了出发时的初心——
“好好干，做岗位上的排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