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一名美国军医,在二战期间被派往菲律宾。在日军袭击珍珠港后不久,他在菲律宾科雷吉多尔岛被俘,随后被送往日本做劳工。
父亲最艰难的时刻就是在被称为“地狱之船”上的经历。当时日军将亚洲各国战俘运往中国和日本当劳工。他们故意不在运送战俘的船上做任何标记,导致美军的飞机和潜水艇经常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袭击自己的同胞。我父亲在被运送过程中辗转了三艘船。他乘坐的第一艘“地狱之船”是臭名昭著的“鸭绿丸”号,当时日军强迫1600名战俘进入船舱。船行驶在气温高达40摄氏度的热带地区,闷热的船舱内很多战俘哀求着要水喝要呼吸,而日军不仅视而不见,还故意封闭船舱。很多人因此被闷死,还有一些人因缺氧而精神失常,开始互相残杀。据统计大约有1.4万人死在这样的“地狱之船”上。
令人心痛和惊讶的是,这些历史从未出现在教科书里。我花了将近25年的时间,尽我所能研究这段历史,为此我制作了两部纪录片——《巴丹惨剧》和《从此以后不再一样——战俘经历》。
我采访过大约100个战俘,他们有太多的故事,每一个都关乎生命。那些参与过巴丹死亡行军的人用“极其残忍”来形容当时的日军。许多参与行军的美国和菲律宾士兵本身在战斗过程中就已经负伤,但依然被强迫在极其炎热的天气中行军,日军不让战俘们互相搀扶,甚至也不让他们喝水。当战俘实在忍耐不住跑到附近的溪流取水时,就会被射杀或者砍头。甚至还有一些日本军人故意开车或坦克从战俘身上碾过。
最终到达奥唐奈集中营后,由于没有足够的水、食物和基本的卫生条件,更多的人死去了。美国战俘每天以30到几百个人的数量死去。菲律宾战俘死亡的更多——不到4个月的时间内,超过2万名菲律宾战俘死于奥唐奈集中营。
忘记历史意味着背叛,对历史的否认是对正义的挑战,更会加深他们这些二战受害者的苦痛。日本不能逃避二战历史,正如没有国家能够逃避自己的历史,承认历史对于日本和全世界都将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安倍首相过去的一些表态,包括公开质疑东京审判等言论,让人十分担忧。东京审判是1951年旧金山对日和平条约的基石,对该审判的质疑是企图挑战战后国际秩序的表现。
我们希望安倍首相能够以举实例的方式承认日本战时的侵略行为,例如巴丹死亡行军和巴拉望屠杀,或是囚禁战俘的“地狱之船”,或其他日本在战争中犯下罪行的实例。我们不需要一个含糊并试图掩盖二战史实的声明,我们不需要安倍轻描淡写地说“战争中失去了很多生命”,而应该真诚承认日军就是二战中太平洋战争的始作俑者,日军就是侵略者。
我们希望日本建立起类似铭记历史的教育组织。在对日本的历次访问中,我一直觉得,二战的历史在日本从未得到像在德国那样的重视。比如德国就有专门的教育项目,让德国历史的黑暗篇章能够得到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