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牵挂叫坚守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我已经伴随军事电视宣传的征途走过了12年。12年中,我拍摄过100多个军旅人物,他们大多是基层部队的普通一兵,普通得就像一块块铺路石。但是他们闪光的家国情怀,却犹如一颗颗明亮的珍珠,镶嵌在我的灵魂深处,让我更加懂得军人的价值、记者的责任。
2018年11月,我赶赴黑龙江十八盘哨所进行采访,当地发布了暴雪预警。为了赶在大雪封山前到达哨所,我们昼夜兼程,攀越了56道弯的崎岖山路,终于如约见到了故事的主人公,陆军某边防旅十八盘哨所班长、三级军士长汤正兵。
18年的军旅生涯,汤正兵在哨所度过了10个青春年华。然而这10年,恰恰是他的女儿涵涵成长中最为宝贵的10年。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汤正兵在这里一守就是10年呢?我决定下山见一见他的妻子和女儿。
我和汤正兵的妻子张秀林一见如故。她娓娓道来,我静静倾听。回忆起两地分居的辛酸往事,张秀林泪光点点,因为十八盘是她心中一份永远的牵挂……
涵涵3岁那年,张秀林请了10天假,辗转三天三夜,冒着暴雪,从辽宁丹东来到了汤正兵所在的连队。然而此时汤正兵并不在连队,他正带着5名战士,艰难地行走在16.84公里的边境线上。
得知妻子来队,汤正兵心里五味杂陈:日思夜想的妻女就在山下,似乎只有一步之遥;然而十八盘已经大雪封山,从连队到哨所这21公里的山路,仿佛隔着万水千山。
当天晚上,汤正兵给一位战士过生日,但哨所里,除了被冻成冰坨的萝卜和土豆,什么也没有……他就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分成了8块的生日蛋糕,他擦去一块,就代表着8名战友每人分享了一块儿……
而此时在连队接待室,涵涵已经在妈妈怀里沉沉睡去,小手却还一直紧紧攥着个雪饼,这是她带给爸爸的“礼物”。这个小小的雪饼,带着孩子的体温,整整跨越了2000公里。
风雪越来越大,6天过去了,涵涵常常是等着等着睡着了,睡着睡着哭醒了……此时,张秀林的假期也仅仅剩下最后一天。她一次次抱着女儿冲进暴雪中,却又一次次被迫退了回来……
离别的那天清晨,张秀林给汤正兵打了个电话,电话两端,两人都久久不语,任凭眼泪尽情地流淌……
张秀林离开部队后,汤正兵接到战友的电话,告诉他,嫂子临走前,在连队的雪地里写下了四个字—“我们爱你”。
这一刻,这位军中硬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潸然泪下……
火车,在茫茫的雪地上飞奔,涵涵手里还一直紧紧攥着送给爸爸的雪饼,而张秀林却怎么也不敢回头,因为有太多的眼泪,太多的不舍……脑海中浮现出了舒婷的诗—《致橡树》“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时,张秀林才真正明白:汤正兵有对祖国的忠诚,而自己也有对爱情的坚守。
为了能离爱人更近一些,2013年,张秀林辞去了国企的工作,带着女儿涵涵,从家乡随军来到了部队驻地,开始了艰难的自主创业……
妻子的理解与支持,给汤正兵送来了特殊的温暖与力量:十八盘哨所先后荣立集体三等功5次。汤正兵个人也荣立一等功1次,二等功1次。
岁月一天天走过,涵涵今年10岁了。她曾以为十八盘哨所有着童话般的世界,吸引着爸爸总不回家,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明白:爸爸心中还有一个更美丽、更温暖的“家”,那就是—祖国。
如今,涵涵和妈妈终于登上了十八盘哨所,她向爸爸和叔叔们敬了个庄严的军礼,就在女儿抬起右臂的那一刻,汤正兵的眼泪夺眶而出……而我,也找到了心中的答案:边防军人离家最远,离边关却最近;离繁华最远,离使命却最近;他们的青春与梦想,希冀与荣光,都只为祖国强盛的那一刻!
直到现在,“我们爱你”这四个字,一直在我心中久久挥之不去,因为它是我对最可爱的人内心的读白……
北疆十八盘,屹立铸雄关,
热血好男儿,丹心报轩辕。
头顶满天星,脚下夜霜寒。
山河铸我心,大美天地间。
(作者单位:解放军新闻传播中心广播电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