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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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一江山岛纪行


■陶 纯

一天,我接到了赴浙江参加文学采风活动的邀请,当对方说到要去的地方有一江山岛、大陈岛时,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当即就答应下来。放下电话,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一江山岛是一个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存在。

不久后的一天早上,我们一行从台州椒江口码头出发,大约一个小时后,便抵达一江山岛。到了现地,我才知道一江山岛其实是两座相邻而居的小岛,高耸于海面上,总面积不足2平方公里,分为南一江山岛和北一江山岛,中间隔一条狭窄的水流,似连似分,宽处大约有百米。船驶向喇叭口,一望无际的大海骤然变成一条狭窄的河道,像一条江水,两岸是悬崖峭壁,嶙峋礁石——或许,一江山岛的名字,就是这么得来的吧。

在我国东南沿海一带,有许许多多的岛屿。当年,国民党军败退台湾后,视浙闽沿海一些易守难攻的岛屿为拱卫台湾的堡垒、反攻大陆的跳板、袭扰大陆的基地。朝鲜战争爆发,迟滞了我军解放这些岛屿的步伐。国民党军在浙东沿海所据守的岛屿,经过几年经营,已构成防御体系,其防务由“大陈防卫区司令部”组织实施,总兵力达2万余人。台州湾外的大陈岛,是浙东沿海最重要的据点和支撑点。蒋介石曾和宋美龄乘船专程到大陈岛为驻军打气。据说,蒋介石在甲午岩前登高驻足,西望老家奉化溪口——他大概因为美国这个后台,还在做着“反共复国”的大梦呢。

当抗美援朝战事平息,解决台湾问题再成焦点,大陈岛遂成为我军第一个突破的焦点。一江山岛位于大陈岛西约10公里,可谓大陈岛的门户,岛上守敌约1100人,居民稀少,岛上构筑了坚固的工事。打下一江山岛,大陈岛就失去了屏障,会极大地动摇大陈及浙东沿海各岛屿守敌的意志。

但是,擅长陆战的我军远程渡海作战,要面临极大困难和风险,尤其要防范美舰的介入,必须做好各种准备,以期干净利落拿下一江山岛。

历史的重担落在了张爱萍将军身上。我仔细研究过军史中有关解放一江山岛的部分,给我一个最突出的印象,就是各级指挥员的细心和细致。战前,他们把各种各样的情况都设想到了。因为这是我军第一次陆海空三军协同作战,完全不是以前的平面作战,需要面对大量的新问题。以张爱萍为代表的前线指挥员们,绞尽脑汁,不敢有丝毫懈怠,做了万全的准备,既要确保速战速决,又要减少伤亡。

1955年1月18日上午,我陆海空三军以雄厚的兵力,轮番冲击,经大半天激战,拿下了一江山岛。此役共毙俘国民党军1000余人,守敌无一漏网。而我军则有数百人牺牲,上千人负伤,足见战事的惨烈。

一江山岛的解放,有力打击了美蒋签订的“共同协防条约”,达成了战役目的——迫使国民党军旋即从浙江沿海岛屿撤离,浙东沿岸从此海晏波平。此役规模虽然不大,但在我军战史上意义重大而深远,闪耀着不朽的光芒。

船靠岸,我怀着庄严的心情,缓步拾级而上。岛的一侧,脚下的海浪拍打着陡峻的礁石,轰然作响。我留意到,岛上不时可见残存的沟壕,突出的石头上弹坑还清晰可见。恍惚间,耳边似乎响起枪炮声、喊杀声。

在一江山岛登陆战役遗址纪念馆,有一张照片让我感慨不已。照片显示,当年战役双方主将的后人张爱萍将军之子张翔,和一江山岛国民党守军司令王生明唯一的儿子王应文,2009年在北京见面,二人相谈甚欢,共话祖国和平统一。斗转星移,时光飞逝,双方后人能够平心静气坐到一起,实在是华夏子孙的向心力使然。

纪念馆大门外两侧,各有一面黑色的大理石墙壁,右侧镌刻着此役解放军牺牲的英烈名录,左侧的墙壁上刻着国民党军官兵阵亡名单——像这种布置,我在别处从未见过,也闻所未闻,让我久久凝望。

走出纪念馆,不爱照相的我,特意走到“一江山岛战役遗址”几个大字前,留影纪念。此刻,碧海蓝天,岁月静好。站在高处,眺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我想,从高处俯瞰,并不宽阔的台湾海峡,是不是也如一江山岛里的狭窄水面那样,像一条江呢?

亿万年来,一江山岛不过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岛,但是自从打了那一仗,它成为了一个在历史上熠熠生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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