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电影《海的尽头是草原》在全国公映。8月中旬,该片作为2022年第12届北京国际电影节开幕影片亮相开幕式。影片取材于“三千孤儿入内蒙”这一历史事件。此前,电影《金色的草原》《草原母亲》《额吉》《海林都》和电视剧《静静的艾敏河》《国家孩子》以及纪录片《梦中的额吉》等影视作品,从不同角度对该历史事件进行过展现。《海的尽头是草原》是一次新的尝试。它以一对同胞兄妹的分合聚散和两段跨越时空的寻亲为线索,讲述20世纪50年代末,中国遭遇严重自然灾害,大批南方孤儿面临粮食不足的威胁,内蒙古自治区党委、政府主动请缨,将3000多名南方孤儿接到大草原抚育,展开一段跨越山海的生命接力故事。曾养育28个孤儿的草原母亲都贵玛为该片提供了人物原型。2019年,她获得“人民楷模”国家荣誉称号。
《海的尽头是草原》采用多维度叙事方式。影片设置了三条叙事线索,第一条是杜思珩的哥哥杜思瀚年老后的寻亲之旅。在上海,一边是深受阿尔兹海默症折磨的母亲,一边又得知自己身患重病、时日无多,带着寻找妹妹的心愿,杜思瀚踏上赴内蒙古的旅程。在沪蒙两地多方帮助下,杜思瀚找到了当年负责孤儿转运的工作人员乌尼孟和,通过“国家孩子”黄宝哥和三个内蒙古大哥,开始了解妹妹杜思珩的草原生活。第二条叙事线索,是童年杜思瀚的第一视角,讲述自然灾害时,由于无法养活两个孩子,母亲在艰难抉择后,将童年杜思珩送到福利院的过程。第三条叙事线索是在黄宝哥和三个内蒙古大哥的回忆中,再现童年杜思珩到草原后的生活轨迹。三条线索时空交叠、多线并进,故事在回忆与现实的交织中丰满起来。
影片还以精妙的内容设计,化宏大叙事为微观叙事。片中,童年杜思珩来到草原,从“南方孤儿”到“草原女儿”的转变过程,通过四次危机事件串联起来。第一次危机是初到养母萨仁娜家,杜思珩夜晚辗转难眠,独自跑出蒙古包,看着撕咬围栏、企图袭击羊群的独狼不知所措。危急时刻,萨仁娜找到杜思珩,保护了她。危机之后,哥哥那木汗特地为她修建了旱厕,萨仁娜教会她上厕所,她开始适应草原生活。第二次危机是杜思珩弄丢生母留给她的小毛巾,独自出走寻找,在草原深处被狼群包围。在她即将遭袭的前一瞬,那木汗和他的伙伴骑马赶到,驱散狼群。杜思珩终于开口说话,叫那木汗“哥哥”。第三次危机出现在养父伊德尔归家后。侦察兵出身、会说汉语的伊德尔休假归家,不仅带回来煤油灯和鸡蛋,还送给杜思珩指南针和小白马察哈力干。正当父女感情升温,伊德尔却收到回部队执行任务的命令。此处,影片设计了一个平行蒙太奇,以杜思珩的视角,将印象中因从事保密工作而多年未见的生父,与现实中的伊德尔交叠,二者合而为一。杜思珩不愿离开父亲,执意冒着沙尘暴寻找伊德尔,伊德尔及时赶回,在沙尘暴中抱起杜思珩,她开始接纳草原家人。杜思珩在草原生活10年后,第四次危机出现。杜思珩放不下南寻生母的执念,与伙伴密谋离开,在路上身陷流沙。那木汗及时赶到救出杜思珩,自己却付出生命。此后,杜思珩真正成为草原女儿,用哥哥“那木汗”的名字在草原生活。
除这四次危机外,影片在平实的叙述下,始终采用悬念的手法推动叙事发展。生母为什么选择送走杜思珩留下杜思瀚?杜思瀚能不能找到妹妹?杜思珩活着与否?养父母有没有离开丧子的伤心地?这些悬念不仅丰富了剧情,而且增强了影片的观赏性。
此外,影片中处处流露着动人心弦的细节表达。比如,担心跨域千里造成“国家孩子”生病,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在贫困的条件下艰难征集食物、棉衣和药品,悉数供给路途中的孩子;只会说蒙语的萨仁娜为学会读写汉字“杜思珩”,去学校学习,回家后反复练习;被牧民视作珍馐的奶豆腐,萨仁娜掰成大块放进杜思珩的碗里,自己只舔干净手上的残渣;那木汗在狼群中找到杜思珩时,第一时间跳下马检查妹妹有没有受伤;杜思瀚终于找到杜思珩时,告诉萨仁娜杜母去世的消息,从未与杜母谋面的萨仁娜流下了眼泪……
以小切口叙事透视宏观历史,《海的尽头是草原》尝试描绘出特殊年代里,那段流淌着民族大爱的往事。笔者是生长在内蒙古草原的蒙古族姑娘,亲人中就有当年的“国家孩子”。如今她说着蒙古语,穿着蒙古袍,在草原上拥有一片自己的牧场。与其他“国家孩子”一样,她的根早已深深扎在这片草原。
上图:电影《海的尽头是草原》海报。剧组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