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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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迷彩本色


■阿昕  吴希敏

多年前的一个冬夜,结束一天高强度的清扫工作后,袁佳成回到宿舍,往木板床上一倒,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一缕月光照在枕边的迷彩帽上。他伸手拿过帽子轻轻抚摸着,当兵时那生龙活虎的一幕幕画面浮现在眼前,他的心悄悄热了起来。他翻身下床,打开了当天的报纸。在部队,每晚都有半小时读报时间,退伍后,他也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凌晨四点,袁佳成拿起扫把出门了。寒风瞬间穿透衣服刺进身体,他打了个激灵,赶紧挥动扫把,投入了新一天的“战斗”。冷得受不了了,他就原地做俯卧撑热身;胳膊酸了,他就打一套军体拳舒展筋骨。早起的大爷大妈看这个年轻小伙很是有趣,上前问:“小伙子当过兵吧?”“是!刚退伍。”说完,袁佳成整整衣服,继续用力挥舞起扫把。

其实,成为环卫工人前,袁佳成也曾犹豫过,疑虑的消解来自与母亲的一通电话。母亲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她实实在在地说:“部队咋教你,你就咋做。”这句朴素的话,让袁佳成暗自下定了决心。回到宿舍,他在自己珍爱的迷彩帽内侧写下一行字:永葆军人本色。

同事们总说,袁佳成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人,作风特别过硬。要他站,他能站着扫一整天大街;要他坐,他也能坐着学习一整天。后来,袁佳成进入机关工作,仍坚持部队一日生活制度。那顶迷彩帽就摆放在他的办公桌一角,激励他在工作中努力进取,陆续获得会计师、经济师等多个专业的资格证书。

走上财务岗位后,袁佳成运用所学,提出一项降本增效的建议:成本管理,内部控制。当时,全省还没有哪家环卫单位开展过这项工作,一时间,反对的声音像炸开了锅一般。那段时间,袁佳成感觉“难极了”,甚至想要放弃。最艰难的时候,他想起初入军营时,因为自己个头不高,格斗对抗训练总是“战败”,他想尝试突破又找不到方法。有战友劝他发挥优长,在单杠、爬绳等课目上下功夫。连长却欣赏他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单独带他加练。几个月后,当袁佳成接过“体能标兵”的奖章时,他感受到连长眼神里的赞许。也是从那时起,袁佳成记住了连长的勉励“怕苦怕难不是合格兵”。

部队教会了他不轻言放弃。为了实现降本增效的目标,也表明自己的决心,他向组织立下军令状:一定把这项工作搞出成效。此后一段时间,他干脆吃住在办公室。没多久,年轻的眉宇间拧出一道深深的川字纹。任务完成那天,当收到“资金运转更加高效,内部治理更加规范”的评价时,他终于长舒一口气,歪在办公椅上睡着了。那时距离他前一次回家睡觉,已经过去了58天。

多年来,袁佳成办公室的灯总是单位里最早亮起、最晚熄灭的那一盏。每每遇到急事难事,他也总是冲锋在前。有一次,环卫中心计划进行一项改造,工地近旁的超市老板一直不配合施工,并拒绝商谈。同事急得挠头,袁佳成却主动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

他回想起自己当连队文书时,经常看到指导员找战友聊天。一张张心事重重的脸,在谈完心后总会重新挂上笑意。有一次,他也走进指导员的办公室,不仅自己遇到的难题得到化解,还收获了指导员做思想工作的秘籍——耐心和诚恳。他相信,耐心和诚恳能够解决眼前这个难题。

于是,他反复查阅文件资料,确认工地处于公共设施用地范围内后,便每天登门跟超市老板讲政策、拉家常,有时还辅导老板的孩子做功课。直到有一天早上,老板娘递给袁佳成一份早点,将自己一直停在工地的三轮车挪走。那天,袁佳成把热乎乎的烧饼揣进怀里,脚步变得格外轻快。

现在,每每走进环卫中心,袁佳成总习惯在走廊上的一面心语墙前驻足一会。细细读着环卫工人们写下的句句心语,那份对职业的坚守和热爱让他心里暖暖的。他想起自己20多年前也曾在迷彩帽里写下一句心语——“永葆军人本色”。那顶迷彩帽早不复当年那般色彩鲜艳,但那句誓言已深深烙印在袁佳成的生命里,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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