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依然把猎枪紧紧抱在胸前。他腾出一只手剥莲蓬，再把莲子送入嘴中。突然，他松开那只拿着莲蓬的手，托起猎枪的枪托，朝着西南方向的天空扣动了扳机，留下“砰砰”两声在空中回响。我感觉有些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便伸手摸了摸，手指沾上了淡淡橙红色的水状物质。我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却在低下眼眸的一瞬间，看见了地上散落着的零星羽毛。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场外猎杀”这项课目。那时，作为记者，我跟着机场场务连的两个老兵，坐在机场西面树林里的一个荷塘前休息。要不是亲眼看到，我肯定不会相信驱鸟员会有这样的本领。

休息了一会儿，我们继续向前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长长的草、满地的枯枝。他们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缓缓地抬起脚，轻轻地向前迈，同时不忘仰头四面观察鸟儿究竟停在了哪节树枝上。

突然，几声“咕咕”的鸟叫声传来，随后而至的便是枪声，远处的树叶抖动起来。

路上，我反复问他们怎么做到如此反应迅速并且精准射击的，两位老兵都只是说，这没啥。后来，见我实在好奇，就说：“我们俩都在驱鸟员的岗位上呆了十多年，天天和这些鸟儿打交道，鸟的叫声是什么样子、大概方位在什么地方、飞行方向是不是朝着机场，这些都太熟悉啦！”

后来听他们的战友说，这一条路，他们走了十多年，保障了数不清多少架次飞机的平安起降。

分别时，那一张张在风吹日晒下变得黝黑发亮的脸庞，就像是名片，夹在我对于坚守的理解簿中，带着我向下一处走去……也许像他们这样默默无闻的人，还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