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军旅30年匆匆而过。慢慢回味,这些年上哨所、走边防,似乎一直在路上。仅墨脱边防,我从多雄拉雪山徒步进出就20余趟。
记得那年,墨脱还未通公路。在墨脱边防过冬6个多月后,我奉命参与护送“墨脱戍边模范营”6名战士考生出山。
从海拔700多米的墨脱营区出发,走了两天才赶到多雄拉雪山脚下的拉格食宿点。按照惯例,封冻了一个冬天的多雄拉山此时可以强行通过。
海拔在升高,心跳在加剧,腿脚在发软。面对海拔4800多米的雪山,我们几乎是攀爬前行。
来到二平台,大家欣喜若狂,感觉越过山顶,胜利在望。可是,我们高兴得太早了。俯瞰前路,眼前白茫茫一片,让人心惊胆战。
向上攀爬大约800米后,体力不支的我开始“掉链子”。呼吸急促、头晕脑胀。走着走着,看着那高过人头的雪墙和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我内心有种喘不过气的压抑感,绝望的念头油然而生。
“快走,这里不能停留!”毛松涛排长和刘锋副班长一人抓住我的一只胳膊,拖着我往前走。
爬上第三个平台,距离垭口只有1公里。但雪道太窄,他们一前一后拽着我。走着走着,刘锋不慎掉进了冰窟窿,瞬间就见不到人了,只看到两只手在积雪中摇晃。生死关头,毛排长赶忙把我放开,扑过去抓住刘锋的手,将他拖了上来。
看到此情此景,一种战胜死神的强烈信念顿时涌上心头。我双手往地上一撑,站起来正准备朝前走,不料两眼一黑,“扑通”一声便摔倒在雪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在距离垭口50米远的地方,我们又一次迷路了。齐腰深的皑皑白雪让人迷失了方向。
飞雪不停地吹打着脸庞,脚下的积雪越来越深厚。毛排长和班长李广华先后去探路,脚印瞬间被飞雪覆盖。
那天,雪山上的这50米不亚于平地上一趟5公里武装越野。
好在随后飞雪越来越小,在我们抵达垭口时,天空突然放晴,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
其实,翻过多雄拉山口,只是越过了第一道“鬼门关”。往下走,并不轻松,同样险象环生。
毛排长从背囊里取出两根背包绳,把我们几个人捆系连接在一起。直到登上在前方等候多时的车,大家才松了一口气:“总算走出来了。”
墨脱路,用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走一趟,又怎能知道崎岖的山路带给你的震撼。
前行不忘来时路。走过一些路,才知道行路难,也才会生发出一种特有的笃定。哪怕山高路远、千难万险,只要风雨兼程,总会走出一片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