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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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从终南山出发


■赵 刚

“嘟嘟——”一阵急促的紧急集合哨音划破深秋凌晨沉寂的夜空。随着最后一人飞也似的入列,122名全副武装的步兵指挥专业新学员,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指定位置列队集合,迎接新课目——夜间长途奔袭的考验。

头顶月色,脚踏露水,部队向秦岭山脉中段、终南山深处挺进。不可否认,不少学员之所以选择报考终南山脚下的这所军校,是出于对“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李白《望终南山》)“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王维《终南山》)的无限神往。不料,一入学即进入紧张的封闭式训练。如今,天赐良机与终南山亲密接触,大家怎能不心花怒放、脚底生风呢?

战友们在蜿蜒的山道上鱼贯而行,脚底磨出了水泡,露水浸湿了衣衫,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但是没有一人掉队。不知急行了多久,夜幕逐渐由昏暗变得清明,渐散的薄雾好像洁白的纱帐一层层撩拨开来。极目远方,千峰叠翠、险峰秀岩,美不胜收;放眼周边,鸟儿啁啾呼朋引伴,树影婆娑仪态万方;俯瞰,云团在幽谷中顽皮地浮动着,忽而聚拢抱团,忽而四散而去,仿佛下凡的仙子翩翩起舞;抬头,天空好像一顶巨大的军帽,伸手便可够着。我兴奋地脱口叫道:“终南山把我们送到天边了!”

区队长笑道:“终南山大得很啊,这才到了被誉为‘终南神秀之区’的南五台半山腰,离山巅还有800多米哩!加快行军速度,赶巧了,说不定还能看上日出呢。”得知有望在南五台山巅观看日出,战友们顿时精神倍增。然而,这天,我们终究未能看上日出,倒不是大家脚下偷懒错失良机,抑或天气不佳太阳隐身,而是根据训练要求,我们是在执行隐蔽式急行军任务,而非游山玩水,诚如军人本色——将最有价值的探索,忠诚地奉献在默默无闻的岗位上!下山时,我在心底一遍遍默唱:“什么也不说,南山知道我……”

匆忙的南五台之行,既巍然雄浑又俊雅多姿的终南山给我们留下难忘的印象,她就像一位秀外慧中、博古通今的大家闺秀,令所有有缘者一朝相逢、终生成恋。而区队长那句“赶巧了,说不定还能看上日出呢”的戏语,深深地撩着我的心,勾着我的魂。每一个日出的清晨,都使“开门见南山”的我痴痴地想:日出终南山会是怎样美丽的景象呢?

“嘟嘟——”一阵急促的紧急集合哨音,唤醒初夏沉睡的校园。队长的命令言简意赅、掷地有声:“友邻单位求援。目标——南五台山巅!任务——灭火!人手一锹或扫把,出发!”

火情就是军令,何况是终南山在向我们求援!漆黑的夜色里,我们如脱缰的骏马,迅速向目标集结。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着南五台的上空,也炙烤着我们的心。到达目的地,我们顾不上喘息,便开始配合森林消防员扑灭山火。高处用水枪冲击,低处用铁锹、扫把扑打,大家以“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信念,向呈燎原之势的山火发起一次又一次进攻。怎奈,山风呼啸,林木繁茂,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扑灭了这一处,那一处又变戏法似的“扑扑腾腾”燃起来。于是,我们又从这一处攻向那一处,任凭热浪炙烤、浓烟袭来,任凭脚板磨破、手掌渗血……

经过三四个小时顽强的拉锯战,终于将山火扑灭,战友们大汗淋漓满是烟尘的脸上绽出欣慰的笑容。美丽的终南山与我们并肩作战,我们胜利啦!战友们热烈拥抱,欢呼雀跃,漆黑的夜空在欢呼声中逐渐舒朗、清明起来。一轮硕大的橘红色圆盘从不远处蓝幽幽的山尖尖后面偷偷挤出半边脑袋,好像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张着懵懂的眼睛,羞怯而又欣喜地窥视着眼前的世界。显然,它被自然界的花香鸟语和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深深地吸引了,打动了,禁不住一跃,又一跃,终于从大山的襁褓里完全解脱出来。瞬间,万丈霞光喷薄而出,南五台山巅顿时一片亮堂堂、金灿灿,整个世界——以及人心亦亮堂堂、金灿灿。日出终南,壮哉!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之间就要毕业了,强军使命向我们发出新的召唤。别了,我魂牵梦绕的终南山!感念我的军校生涯与你为邻相伴、并肩作战。你是我军旅之路的出发点,是你为我的人格注入了大山的力量,激励我每天以日出的姿态,不负韶华,向着梦想——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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