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避开内装药不谈，制造子弹用什么材料更好？相关争论由来已久。尤其在选择铜还是钢的问题上，各方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如果这两种金属也有思想且能言善辩，其辩论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我们不妨来假想一次“铜”与“钢”的对话——

铜：我们铜堪称子弹制造材料中的“老资格”了，你们钢用于制造子弹才有几年？而且，用黄铜制造子弹，已经成为军工行业的共识。我称第一，没问题吧？

钢：要说“老资格”，那该是铅。19世纪之前，子弹大都是铅做的。只是后来铅实在无法承载火药爆燃后所产生的能量，才轮到了铜。至今，一些弹头依然含有不少铅。再说，钢用作子弹的历史也不短。一战末期，德国就开始用钢生产弹壳。这一做法，后来也被苏联等国家采用。

铜：那你知道后来这些钢弹壳都裹上了一层黄铜吗？

钢：甭管裹多厚的黄铜，它也是钢弹壳，同样能证明我们在这方面并非等闲之辈。

铜：用铜造子弹有很多优势，这你不会否认吧？尤其在造弹壳方面，好处有目共睹。铜延展性、导热性都好，形变性强，表面光滑，这些属性不仅让利用我们制造弹壳变得更加容易，而且使弹壳在与枪膛的友好程度方面表现出色。抽壳过程中，铜质弹壳因表面光滑、韧性好，一般不会出现卡壳或断裂现象。发射的一刹那，弹壳还可以因受热和枪膛靠得更近，起到密封高温高压气体作用。弹头出膛后，因内部压力下降，弹壳又可以快速恢复到原来形状，有利于抽壳，有效降低射击时的故障率。

钢：存在的都是合理的。这句话适用于你们，也适用于我们钢质弹壳。钢虽然没有铜延展性好、形变性强，但我们的弱项并非无法克服。随着制造工艺的改进，钢壳子弹加工变得更加容易。为实现顺利抽壳，我们增大了自身锥度，学习你们优长，摇身变为覆铜钢弹壳，增加润滑度的同时，也减轻了对枪膛的磨损。为解决形变性差及受进入枪膛内的沙、尘、污垢影响较大导致的漏气问题，我们正通过提高自身加工精度和枪械性能努力加以改进。更何况，我们也有你们难以企及之处。比如，在连续射击、温度较高的情况下，钢质弹壳就比铜质弹壳抽壳性能好。

铜：那咱说说弹头，这可是我们的主场。

钢：话不能这么说。很长一段时间，弹头可都是铅做的。铜用于弹头最多是“后来者居上”。

铜：是呀，后来的弹头被甲，无论是铜镍合金的，还是铜锌合金的，都没离开过铜。

钢：这个不否认。但也别忘了钢被甲的存在，有的钢被甲只是覆了一层铜。有的钢被甲镀的是镍，干脆和你们铜没关系。还有如今弹头的弹芯，除了铅可就是我们钢的天下了呀。在弹头上，只能说打平。

铜：怎么能说打平？质地较软的黄铜被甲能够在弹头出膛过程中和枪管膛线相咬合，让弹头自旋保持稳定性。何况，用铜制造的弹头还有一些特别用途。捷克国防大学研究人员研制的反劫机空尖弹弹头，就是铜质的，在击中目标时会瞬间膨胀，使劫机者迅速失能，避免“穿体而过”对客机造成灾难性后果。

钢：保持弹头稳定性与射击精度，是我们钢被甲弹头的立身之本。要论特长，钢也不差。钢芯弹头的穿透力，道一句“独步天下”不过分呀。

铜：我们在正常天气条件下不易生锈是事实吧？

钢：这对我们也不是难事。很多钢质弹壳上涂有一层薄薄的保护漆，部分目的就是为了防锈。

铜：我们在一定情况下能通过复装节省成本，你们能吗？

钢：要论节约成本，那可是我们的强项。铜很贵而钢铁便宜，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最大价值。俄罗斯图拉兵工厂生产的5.56毫米口径钢壳弹，当时售价为23美元/100发。同时期美国federal黄铜壳子弹的价格则为30-35美元/100发。再说，弹壳复装安全性要求很高，大批量复装显然不现实。这也是当前，在黄铜价格重回平均值之后，也没能撼动钢制子弹地位的原因。

铜：照你这样说，当今世界大多数国家都在造黄铜弹壳子弹，就没有理由了？

钢：那倒不是。和不少国家制造钢壳子弹一样，其原因是各有所长。更何况，你我联手才能实现优势互补。这也正是不少弹壳和弹头被甲看似是用铜制作，实际却是铜、锌、铅、钢等材料“合体”的原因。

铜：“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句话看来用在制造子弹上也很适合。

钢：同意。只有互相包容，找到成本、性能、功效的最佳平衡与结合点，才是共同铸就更好子弹的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