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历来与“时”和“势”密切相关。举凡军事家和优秀指挥员,无不精于识“时”、熟以用“势”,善于从“时”和“势”中寻找战机、把控战局,进而赢得战争
“时”者,时间、时效、时机也。时间,对于战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马克思说过,如果说在贸易上时间是金钱,那么在战争中时间就是胜利。《登坛必究》有云:“见利宜疾,未利则止;取利乘时,间不容息。先之一刻则大过,后之一刻则失时也。”这就把战争对时间的要求提到了十分精确的地步。现代战争,已从过去的以多制少、以大制小、以强制弱更多地转变为以快制慢。在精确打击被广泛运用于战场的条件下,“时”被赋予更精准的概念和更精确的内涵。“兵贵神速”,通常指的是时效,其要旨是在精确而有限的时间里,发挥出快速而高能的效率。时间、时效、时机三者相互关联、相互影响,时机蕴藏于时间之中,但没有时机的时间并无多大意义;时效常常要用时机来实现,但缺乏时效的时机每每难成其事;时机不对,纵然时间再准、时效再高,也无济于事。
战争中的时机,可谓稍纵即逝,有人称之为“战争中的不速之客”。有利的战机,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优长,弥补武器装备等客观条件的不足,始终掌握主动,从而获得先机、稳操胜券。许多军事家都把错过有利战机看作是“犯了战争中不能犯的最大错误”,故而战机千万不能错过,一旦发现就应立即抓住并有效利用它。第四次中东战争,埃及、叙利亚选择在1973年10月6日这一天对以色列开战,正是巧择战机的结果。这一天,是犹太人的“赎罪日”,全国停止广播电视,不利于以色列进行战争动员;是阿拉伯人的斋月节,传统上“戒战”,能够出敌不意;正值周末,许多以军军官离营休假,在岗指挥员减少;接近以色列大选日期,全国民众专注于大选——如此之多有利于埃、叙开战的因素聚合在一起,为首战出其不意地重创以军提供了良好条件。正如时任埃及国防部长伊斯梅尔所说,选定此日开战是“高水平科学研究的结果”。
“势”者,态势、阵势、气势也。《孙子兵法·势篇》曰:“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意思是说,善于打仗的人所创造的有利态势,就像转动圆形巨石从万丈高山上滚下来一样,具有不可阻挡的力量。高明的指挥员既能通过自己的主观努力,创造出于己有利的作战态势,又能运用业已具备的有利条件,集中优势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确打击敌人。“势”,有的是在战争推进过程中自然而然形成的,但更多的则需要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去精心运筹,以形成“以镒称铢”的明显优势——大兵压境的阵势、锐不可当的气势和一触即发的态势,从而在整体上震慑敌人、压倒敌人、战胜敌人。
“势”的运筹,主要包括造势、乘势、用势三个方面。首先,要善于造势。通过对军事力量和谋略艺术的娴熟运用,营造有利于己的战略态势和战场形势,确立己方的绝对或相对优势。其次,要巧于乘势。通过正确分析战场形势,巧妙利用互为影响和作用的诸多矛盾,达成己方之目的。再次,要敢于用势。通过把握和运用己方各种优势,抓住有利时机,让优势转变为胜势,进而乘势而上,一举克敌制胜。平津战役中,我军先对国民党傅作义集团实施战略包围和战役分割;控制住整个战场局势后,我军发起天津攻坚战,以优势兵力对天津之敌实施凌厉攻击;同时,在政治上展开强大攻势,迫使傅作义集团放弃抵抗,接受和平改编,最终取得了平津战役的伟大胜利。纵观此役整个过程,我军始终以“势”慑敌、以“势”控局、以“势”制胜,堪称战场造势、乘势、用势的经典范例。
作为两个不同的概念,战场上的“时”和“势”不是相互割裂而是相互联系的,不是一成不变而是可以随时转化的。通过“时”可以积蓄“势”,利用“势”可以把控“时”;一旦形成有利于己之“势”,“时”也就可以任由自己操控了。未来战争,各种先进武器装备及其战术战法被广泛运用,作战节奏更快,火力打击更猛,不对称样式更突显,既对“时”和“势”提出了更高更精确的内在要求,又为把控“时”和“势”提供了更多更灵活的方法手段。从一定意义上说,谁能审时度势,将“时”和“势”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谁就能掌握战场上的主动权和主导权,最终赢得战争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