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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16频道”的1500次承诺


■杨 捷 于纯浩 本报特约记者 李 维

海军第40批护航编队执行第1500、第1501批护航任务分航之际,编队官兵与船员挥手告别。
唐 文摄
海军第40批护航编队岳阳舰为3艘中国籍渔船护航。杨 雄摄
海军第40批护航编队特战队员瞭望警戒。唐 文摄

数字,往往是具体客观的代名词。谁能想到,千里之外大洋上的一个数字,会让人如此心安,如此温暖。

“我是中国海军护航编队,如需帮助,请在‘16频道’呼叫我……”亚丁湾,海天之间各式电台响起熟悉的通告。

依声寻源,一艘艘钢铁战舰踏浪高歌,主桅上高挂的五星红旗猎猎作响。一幅护航画卷就此着墨,勾勒出亚丁湾上一条和平之路。

从2008年到2022年,“16频道”在1500次呼唤与承诺中,成为中国海军的“和平代码”,成为大国担当的“最佳代言”。

对于航行在亚丁湾海域的许多船只来说,中国海军护航编队的“16频道”,堪称“安全频道”——

那一年,希腊某商船被海盗船围攻,首批护航编队立即前出。过后不久,“16频道”响起该商船船长的声音,“我们现已安全,感谢你们的直升机和军舰”。

那一年,第4批护航编队温州舰高速奔袭三天三夜,一路将商船“阿波罗”号接护至安全海域。越来越多的外籍商船宁愿等几天,也要守到“16频道”再次响起。

那一年,图瓦卢籍某商船遭海盗劫持,第25批护航编队玉林舰全速前往事发海域,成功救出船员。离别之际,船员们在“16频道”把“感谢中国”用中英文说了无数遍。

联合国前秘书长潘基文深情地说:“中国海军派舰艇赴亚丁湾护航,是对国际社会打击索马里海盗行动给予的有力支持,这体现了中国在国际事务中发挥的重要作用。”

1500次承诺的背后,是中国海军100余艘舰艇、3万余名水兵14年的漫漫征程。

1500次承诺结出的硕果,是7000余艘中外船舶安全通过世界上“最危险的海域”,70多艘船舶得以脱离险境,上千艘次疑似海盗船被驱离。

41次汽笛鸣响的启航声,如同为中国护航征途画上一个又一个逗号。“16频道”的和平之音,仍然铿锵有力。

在风浪中成长,才能守护风雨里的和平

熟悉的海域,熟悉的战位。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37岁的岳阳舰副舰长林哲晟,走进熟悉的海图室,像往常一样开始研究当面海空情况。

从陌生到熟悉,从懵懂到成熟,从第5批、第15批、第21批再到第40批护航,林哲晟青春的航标在亚丁湾上熠熠生辉。

时光回溯,2010年初春,林哲晟第一次邂逅这片海。作为广州舰的实习副航海长,刚毕业不到1年的林哲晟人生中第一次远航,就是到海盗猖獗的亚丁湾。

“打海盗、救世人,没有什么比这更侠义的事了。”从小就喜欢金庸武侠小说的林哲晟,对人生第一次远航充满期待。

梦想的背后,是残酷的现实。“只能默默跟在航海长身后,把要点记在本上慢慢消化。”第一次直面疑似海盗小艇的那一刻,林哲晟记得自己手足无措,“什么都想学,一心想着快点走上指挥岗位。”

十二载时光匆匆。从实习副航海长,到副航海长、航海长,再到副舰长,第4次出征亚丁湾,林哲晟早已不是当年的“小跟班”——方案修订,他常能给出颇有见解的建议;远航生活,他结合自身经历给官兵传经送宝;执行任务,他和指挥团队一起,多次成功处置不明目标,护送船舶平安远航。

一步一个脚印,林哲晟脑子里的思考越来越多,骨子里的底气也越来越足。

似曾相识的经历,映射着无数“林哲晟们”的成长历程——14年常态化护航,历经深蓝大洋的锤炼,飞行员练硬了“翅膀”,舰领导历练了指挥能力,军士们成为专业技术行家里手……一批批优秀人才脱颖而出。

广袤的亚丁湾,不仅是海军官兵历练摔打的练兵场,也是一艘艘战舰迅速成长的助推器。对此,海军呼和浩特舰舰长肖双胜和政委罗晓光深有感触。

今年初启航前,他们不止一次把党委班子聚在一起。舰上绝大多数官兵从未参加过护航,如何在短时间内积累经验并投入实践?指挥这样一艘首次奔赴亚丁湾的年轻战舰,肖双胜和罗晓光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类似的压力,无数勇闯大洋的海军官兵体会过,第40批护航编队指挥员邹福全也体会过。

“所有方案都是从0到1,‘怎么办’几乎成了大家的口头禅。”谈起首批护航时的巨大压力,时任海口舰舰长的邹福全记忆犹新,“第一次发现疑似海盗小艇时,驾驶室里挤满了人,感觉心里没底。”

如今,护航组织指挥模式被一批批编队接续改进和创新,安全警戒、护航方式、目标识别、战法运用,从指挥层到作战班组,各类行动脉络十分清晰。“只要达成条件,各部位按部就班进入部署,几个口令就能处置完一个情况。”邹福全说。

“护航在远海,战斗在远海,训练在远海。”14年过去,护航和训练已经融为一体。利用任务间隙开展实弹射击、舰机协同、武力营救等实战化训练早已成为各批编队的“规定动作”,部队实战能力得到有效检验和提高。

驰骋大洋百余日,肖双胜和罗晓光慢慢发现,他们的战舰正跑出属于自己的“加速度”。

事实上,从首批护航编队开始,让新组建部队在实战化任务中加钢淬火,已经成为海军实战化练兵、实战化用兵的常态。越来越多的年轻战舰漂洋过海,在亚丁湾的波涛中踏浪前行。

“谢谢”二字是护航官兵最熟悉的词汇

每经历一次生死营救,第40批护航编队指挥员杨耀对使命的认识就会增加一分。

时隔10年重返亚丁湾,杨耀仍然忘不了当年那次“深入虎穴”的惊心动魄。

那年,时任常州舰政委的杨耀随第12批护航编队闯荡大洋。启航后不久,常州舰便接到任务:前出4000多公里外的索马里海岸,解救中国台湾“旭富一号”上的26名船员。那时,他们已被海盗劫持570多天。

千里走单骑。身处“海盗老巢”,常州舰周边布满可疑船艇。全体官兵高度戒备,特战队员搭乘小艇,顶着巨浪前出寻觅被困船员。

碍于风浪,小艇无法靠近岸边,指挥员决定派直升机接回船员。安全飞行的极限边缘,直升机带着希望飞临岸滩上空。

在特战队员的指引下,船员们相互搀扶着,登上悬停在海滩上空15厘米的直升机,分批返回。

欢迎回家!夕阳西下,战鹰披着金色外衣缓缓归巢。时至今日,杨耀依旧能够清晰地忆起那个场面:直升机还没停稳,光着脚、衣衫裸露的船员就迫不及待地跳下直升机,张开双臂向他跑来。所有人忍不住欢呼,几名获救的越南籍船员也用生涩的中文不停地说:“谢谢!”

开始护航时,解除护航时,千里驰援时,生死营救时……“谢谢”二字无疑是护航官兵最熟悉的词汇。

2015年,也门局势风云突变,第19批护航编队接到上级命令:从海上撤离中外公民!

临危不惧,临沂舰、潍坊舰、微山湖舰劈波斩浪闯进战场,往来奔袭,撤出中国同胞621人,同时协助来自15个国家的276名外国公民安全撤离。被救人员无论国籍、肤色、种族,在中国军舰上一律被待如上宾,人们称中国军舰为“诺亚方舟”,称中国海军为“救星”。

风急浪险的亚丁湾,鲜艳夺目的中国红,已成为远海大洋上的希望符号——

第7批护航编队徐州舰武力营救遭海盗登船袭击的“泰安口”号,船员们挥舞五星红旗,高呼“祖国万岁!”

第34批护航编队与远航帆船“深蓝号”海上对话成为网络爆款,无数网友转发跟帖:“满满的安全感!”

亚丁湾上值得信赖的和平力量

特战队员范如华已经是第5次参加护航了。自2010年以来,范如华就把亚丁湾视为自己建功的舞台。

那年3月,范如华随海军第5批护航编队破浪远航。一天上午,范如华与战友们登临被护商船随船护卫。刚刚登船不久,船长就激动地握住了范如华的手,嘴里不断重复着:“有你们,我们就放心了。”

船员们闪烁泪光的眼角和不住颤抖的双手,至今仍烙在范如华脑海。片刻后,特战队员和船员们组成“联合巡逻队”一同巡逻。这一刻被快门永久定格,成为范如华一往无前的源源动力。

“船员们语气中透露的坦然,饱含着过往船舶对我们中国海军的信任。”那一年,范如华与战友们连续战斗,多次驱离可疑目标,确保过往船舶安全。

这些年,范如华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冲锋陷阵、抓捕海盗的画面。呼和浩特舰主炮技师李祥城,曾亲历抓捕海盗现场。听说这个消息后,范如华多次寻找机会,想“采访”一下李祥城。

那是2017年4月8日,李祥城所在的第25批护航编队接到通报:图瓦卢籍某货船在亚丁湾索科特拉岛西北海域遭海盗劫持,海盗数量不明。

“战斗警报!”霎时间,急促的警报声划破了沉寂已久的宁静。作战室里,口令声此起彼伏,通道内,官兵们火速赶往战位,玉林舰迅即转向加速,奉命前往营救。

次日清晨,营救行动开始!空中,铁翼飞旋,直升机升空提供警戒掩护;海上,蛟龙出击,特战队员搭乘小艇登上被劫商船。挂梯登船、破障突击、协同警戒,特战队员动作迅猛干练,片刻后便抵达安全舱,解救出受困多时的船员。

为确保商船安全,地毯式搜索随即展开。长达7个小时的搜索排查,每一秒都漫长得令人窒息。发现情况有异,特战队排长龚凯峰猛地一脚踹开救生艇舱门,大喊一声“放下武器”冲了进去。躲在艇内的3名海盗扔掉枪,举手投降。

直到确认海盗全部投降,特战队才让躲在安全舱里的船员出舱。营救成功之后,19名船员不停地说“感谢中国”。

“一些船舶宁可等上几天,也要让中国军舰来为他们护航。”第7次出征亚丁湾的高级工程师欧阳春介绍说,“不少外籍商船甚至从‘国际推荐走廊’驶过来,申请加入中国海军护航的队伍。有的外籍船舶先后10多次加入中国海军护航编队。”

欧阳春亲历过首批护航编队接护“天裕8号”渔船的历史性一刻,也曾随第2批护航编队出访多个国家。跟随第5批护航编队远航期间的那次外事访问,至今他仍历历在目。

2009年12月底,希腊“船王”弗兰戈斯女儿掌管的纳维奥斯公司“阿波罗”号商船在亚丁湾被海盗劫持,2010年2月下旬该船得到解救。后应希腊方面请求,第4批护航编队将其接护至安全海域。

5个月后,第5批护航编队访问希腊比雷埃夫斯港。已是85岁高龄的弗兰戈斯专程来到现场,感谢中国海军护航编队成功接护“阿波罗”号商船:“中国海军快速、高效、专业,是一支维护世界和平的重要力量。”

危难时刻尽显真情大义。1500次往返间,中国海军用一次次实际行动,彰显了中国的国际担当。

14年间,中国海军先后为7000余艘中外船舶实施护航,其中外国船舶占比超过50%,12次为世界粮食计划署运输人道主义物资船舶护航。

亚丁湾上波光粼粼,中国海军护航编队作为附近海域值得信赖的和平力量,高扬五星红旗,守护在国际航道上。

一望无际的浩瀚大洋上,中国海军劈波向前,忠实履行维和使命,为维护世界和平贡献中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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