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管”不是官职,而是昵称。得到这昵称的也不是年轻干部或者小战士,而是肩扛大校军衔的基地副参谋长宋海星。宋海星的军旅生涯自战士起步,后来一步一个脚窝,从副班长、班长、排长……到旅长,30多年在基层部队稳扎稳打。直至调任基地正师职的副参谋长,这才算是从“基层主官”升格为“基地首长”。
宋海星的10多个“脚窝”都不白踩,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提到班排或者旅团的事,从后勤保障到军事训练,他都门清,不但有发言权,而且开口就能说到点子上。宋海星在基层的30多年也没空耗,不只走遍了基地的百十个单位和几十个阵地,而且各单位的情况都熟记在心,片纸不带就能精准点出优缺点来。常言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基地官兵看得清,宋海星在基地属于“铁打派”。他调任基地副参谋长时,是基地首长里最新的,却又是在基地工作时间最长的。基地只要来了上级首长检查工作,司令员和政委保准第一个把宋海星的名字列进工作组。他也从来不负众望,回回都把基地的情况介绍得清清楚楚,也把首长的疑问回答得明明白白。
宋海星对基地工作知道得多,操心就多,加上是个急性子,但凡遇上该管的事,顾不得细分归他管还是不归他管,都忍不住要管一管。他是基地首长,不论管到谁头上,谁都得听,也得办,更莫说他管的事都是该管的。他管事的方法奇特,有说头,更有听头,顺理成章被官兵当做闲时的谈资。久而久之,他的故事四处流传,也坐收“宋都管”的名头。
有一回,宋海星到参谋部直属的汽车连蹲点帮带。他偶尔听到驾驶员抱怨基地机关的哨兵都戴着“有色眼镜”,敬礼也分个三六九等,对首长格外标准,对基层随便应付,到了清运垃圾的分队,压根理都不理。宋海星大吃一惊,追着问详情的时候,汽车连的连长倒替哨兵打圆场,说这都是小事,犯不着说,更犯不着说给工作繁忙的副参谋长。宋海星当场就批评连长:“哨兵对出入营门的分队敬礼是条令要求,对清运垃圾的分队自然也得敬,不敬礼就是违反条令,怎能说是小事?”又说,“我这个副参谋长就是专门纠治各种违规,这种事都不管,还要我干啥!”话说完他就起身往外走,让垃圾车司机开车从基地的几个岗哨前都过了一遍。车过岗哨时,他就蹲在车上的垃圾堆里,仔仔细细从车厢缝隙里察看着哨兵对垃圾清运分队的态度。宋海星跳下垃圾车后,当下奔到哨兵所在的警卫营,不但命令他们进行专项整顿和条令的再学习,而且要求全员考核,考过一个上岗一个,让哨兵强化业务的同时也长了记性。从那之后,不管过车还是过人,很少有人再能挑出哨兵的毛病。
宋海星在部队爱管事,出了部队也忍不住。这一日,宋海星带车进阵地时遇到交通堵塞,前车望不到头,后车看不到尾,没人知道前面是啥情况,也没人知道得堵到什么时候。这种情况下,按说再急也得等着,但宋海星偏等不住,他跳下车就直奔向最前头。后头等得急,前面却吵得凶。原来是山路一侧施工,来车不得已越道行驶,却与刚转过弯的去车迎面顶上,恰好两车后面也都一溜儿跟着车,进无可进,退又退不了,不得不停下来。去车占着理,让来车退,来车也有自己的说法,偏让去车退。两人越说越激动,一个撸袖子,一个紧腰带,眼看就要打起来。宋海星着一身大校军装往两人中间一站,倒是镇住了场面。他问两人想不想走,两人当然点头,他说刚才已经数过,来车15辆,去车28辆,来车暂时退到施工路面一侧,去车过完来车过,顶多十来分钟,不及二人争吵时间长。二人不吱声,算是默认。宋海星扬手走向来车方向,大喊着“倒倒倒”,俨然成了交警。来车方向的司机们也都通情达理,纷纷上了车,一辆接一辆退后让道。他指挥完来车后倒又指挥去车前行,司机随着去车通过时喊他上车,他却不走,只让司机在前面开阔处等他,直到来车走完,他才大汗淋漓跳上了车。随行的年轻参谋看着累得气喘吁吁的宋海星怪不好意思,自责说他应该替宋海星受累,宋海星却摆摆手说:“这种场面必须我去,换了你,压根镇不住。”
爱管事的宋海星也有躲事的时候。
有一年,他得知当营长时的一个部下想托关系调到基地机关,那人找了他3次,他都避而不见。还有一回,他亲弟弟打电话说等他休假回老家时,介绍个搞工程的朋友给他认识,他为此犯难,愣是好几年都没回老家。
“宋都管”为啥又变成了“宋不管”?
这个中的理由,大概只有宋海星自己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