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工智能、脑科学、云计算等先进技术支撑下,军事对抗已从有形战场扩展到无形战场。由人的精神和心理活动等构成的认知空间已成为大国博弈、军事对抗的新战场。认知域作战作为一种新的作战形式闪亮登场,正成为继体力对抗、火力对抗、信息对抗后,又一个崭新的对抗领域。
认知域作战不同于传统的物理域、信息域作战,具有自身鲜明的特点。当前新一轮大国博弈加剧,认知空间的渗透与反渗透、攻击与反攻击、控制与反控制,将会比物理空间和信息空间的争夺更为激烈。随着认知领域攻防理论的发展和智能化技术的加速应用,认知域作战特征也愈加凸显。
战略对抗的综合博弈性。认知域作战是国家间综合的战略对抗,只有综合运用政治、经济、外交等多种国家工具,才能发挥综合制衡效应,达到最终效果。传统战争中非军事手段的影响力有限,很难与军事手段形成整体合力。智能化时代,认知武器装备的大量使用,非军事手段配合军事手段对战争的影响大大增强,对营造有利的战争环境,取得战场的主动,摧毁敌方的抵抗意志,进而赢得战争胜利都有重要的影响。认知域作战不像传统作战那样直接消灭敌方的肉体,摧毁敌方的物质基础,而是控制敌方的思想和信息,达成削弱敌方抵抗意志的目的。从海湾战争、阿富汗战争到伊拉克战争,都凸显了心理攻防、信息扰乱等非杀伤手段与兵力兵器的杀伤手段综合运用的重要性。它们往往早于战争爆发,贯穿整个战争全过程,并直接影响甚至加速战争进程。
参与主体的跨域多元性。战争主体在传统战争中具有鲜明标识性,而认知域作战在看似“无形、无界、无人”的表象背后,参与对象越来越模糊,战争行为主体跨越地域、更加多元。传统战争是国家、民族、政治集团之间的对抗,战争力量主体通常是两个或两个以上国家武装力量,而认知域作战的力量主体包涵国际行为体、国家行为体、非国家行为体等多个类型。借助先进的信息传播技术,任何个体都可成为信息源和行动发起人,都有可能以某种方式参与其中,并发挥独特作用。传统战争中斗争领域主要集中在军事领域,而认知域作战中力量类型更加多元,能够综合使用政治、经济、外交、军事、舆论等多领域力量,非军事力量在战争中的运用越来越广泛,对战争的决定性作用越来越大。认知战场作战力量既有自然人,也包括由人在后台指挥控制的机器人,或者在前台由人穿戴机械外骨骼直接控制的人机复合“电子人”,甚至还有人脑远程控制的“生物机器军团”。近年来,在算法推动下,相关国家网络媒体通过社交机器人“靶向” 锁定特定用户,精准分发误导信息、定向投放深度伪装政治符号,达到操纵受众、影响社会共同认知和信仰体系形成的作用,使人们陷入“认知黑箱”,难辨真伪。
作战效能的持久累积性。相比于物理域作战,认知域作战的效能释放更加强调持久作用,为此需要深谋远虑、长期布局,通过一系列不间断、常态化的柔性手段,在对手内部逐步构筑共同价值观、相近思想文化土壤,进而形成影响甚至左右舆论的系统性社会氛围。如二战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和平演变”战略就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在苏联解体前,仅美国之音,每天就使用几十种语言,每周播音900多小时,全天候地对苏联和东欧国家开展意识形态渗透。进入信息时代,借助网络传播技术能够潜移默化地高效影响、感染和塑造对手的思维认知,动摇目标国的思想文化根基,使之不知不觉被“带节奏”,构成对目标国认知域作战中舆论斗争基础。近年来世界各地发生的多起“颜色革命”,背后很大程度上是西方国家进行长期舆论渗透操纵,认知作战效能逐渐释放的结果。
对抗空间的虚实联动性。认知空间具有虚拟性,但绝非凭空存在,本质上仍是人类活动及社会关系的映射,与现实空间紧密关联且相互作用。在“无网不覆”的智能化时代,认知空间同传统战场空间全面融合,并对后者形成强烈的影响与冲击力;基于网络信息体系的精准意志摧毁是认知对抗的重要作战手段,以虚制实成为军事强国追求胜利的重要选择。认知对抗的核心理念是谋求作战人员的决策能力和抵抗意志功能丧失或降低,追求使敌失去对抗能力而非彻底毁灭。即以精准的信息、精准的时间和精准的行动,确保作战能量精确释放于所选目标。未来战争,虚拟空间对作战行动的影响将更为关键,必须提前作好布局。在作战手段运用上,应更注重精神打击、意志摧毁,强调以心理影响和控制武器为主实施精神意志的打击;在作战行动上,更注重物理域的火力打击与认知域的意志摧毁联动配合。同时,要将传统战场空间攻防效果投射至认知域,助力甚至主导有形的兵力火力行动;在一体化信息系统支撑下对“敌”作战人员的决策能力和抵抗意志等实施精确“点”打击,形成以攻心夺志为根本作战目的的作战样式、战法和手段,使作战能够更直观地表达“意志强加于对手”的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