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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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精兵制胜


【人物名片】王国林,第76集团军某旅一级军士长,荣立三等功3次、二等功2次。
【人物名片】罗友森,武警新疆总队某部中士,荣立三等功1次。
【人物名片】刘凯,新疆军区某旅中士,荣立三等功1次。
【人物名片】王振豪,海军陆战队某旅中士,荣立二等功1次。

陆地如猛虎,海上赛蛟龙,空中似雄鹰……他们是巅峰对决中的勇者,是被誉为“国之利刃”的英雄特种兵。光鲜的背后,是一次次超越自我、挑战极限,是鲜为人知的千锤百炼。

今天的《士兵面孔》,聚焦4名特战队员。让我们透过他们的成长故事,一起感受特战尖兵精武制胜的精神密码。

——编 者

成就感

■王钰凯

【人物名片】王国林,第76集团军某旅一级军士长,荣立三等功3次、二等功2次。

三步,有多远?

对一级军士长王国林来说,这是他与蓝天之间的距离。当机舱门打开,站在排头的王国林仅需三步即可离机。

一跃而下,心跳瞬间加速。幽暗的机舱、巨大的轰鸣声,都被甩在了身后。迎面而来的是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和广袤的大地。“像是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王国林喜欢这种感觉——当降落伞展开,紧张的心逐渐平静,他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从军29年,一级军士长王国林已经完成了2100多次跳伞。或许,跳伞次数还不足以证明王国林的实力,且看他在赛场上创造的战绩。

那年,一场翼伞定点比武在新疆举行。比赛规则相当严格,每名队员跳6次,每次必须落在一个直径5米的靶圈内,出了靶圈或者脚以外任何部位触碰地面,都算成绩无效;6次落点距靶圈中心点距离之和最短者为冠军。

进入决赛后,同组的队员发挥都不理想。王国林此时受了伤,脚肿得连作战靴都脱不下来。带队的参谋长有些无奈,准备将王国林换下场。

但王国林坚持参加比赛。在注射封闭针后,他完成了6次跳伞,以距离中心点5.17米的总成绩夺得冠军。

自那以后,王国林获得一个战友们给予的赞赏——“西部伞王”。

但这个赞赏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更多的时候,他都铆在训练场做跳伞前的准备。他会穿上特制的伞靴,并用绷带绑住脚踝,防止旧伤复发;他会格外细心地检查降落伞包,并认真做好每一个动作。

王国林对自己细心,对身边的战友更是如此。每次实跳前,王国林都会组织严格的伞训。队员们只有通过离机、吊环、平台等课目考核,王国林才会允许他们登上飞机。

在他看来,伞具上的每一枚螺丝、每一根绳子都关乎生命。“要确保检查过的伞绝对没有问题。”王国林说。

在多年的跳伞训练中,王国林遇到过10余次空中特情,打开备份伞3次,其中2次都发生在近几年。

“岁数大了,少跳点,在地面指挥就行了。”妻子总念叨他。

“经验也会过期。前些年的实跳数据,用在眼下的训练不一定好使。”王国林固执地回答。

其实,无论跳了多少次,王国林对跳伞的敬畏始终存在,尤其是在陌生地域、恶劣环境中。王国林说:“徘徊在生死的边缘,更能理解什么是勇气——不是无所畏惧,而是即使畏惧也能勇往直前。”

前不久,全旅近百名士兵完成了首次伞降实跳任务。让王国林欣慰的是,没有一人受伤——连崴脚这种小伤都没有出现。

尽管跳伞“又累又危险”,但29年来,王国林总是习惯性地迈出那三步,尽情享受三步之后的惊心动魄、开伞以后的平静释然,以及着陆时踩在中心点的那一瞬间——“快乐、自信,成就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让人上瘾。”

沉 淀

■任定军

【人物名片】罗友森,武警新疆总队某部中士,荣立三等功1次。

射击场上,身高不到1米7的罗友森,手擎步枪立于射击地线上,10个目标靶如一股近敌向他身体两侧袭来。他面若止水,目光如炬,只待一声令下。

“嘀”!声控计时器骤然响起。罗友森转体、出枪、上膛、击发,一串动作几乎同时完成。“嘭嘭嘭……”左前侧10米外的5个玻璃靶应声碎落。

说时迟、那时快,玻璃靶碎片还未落地,罗友森双手松开步枪,瞬间滑步向右转体,在拔出手枪指向右前方目标时,左手早已“搓”枪上膛并握住右手。“铛铛铛……” 5发子弹击中钢板靶的声音伴着枪响动感十足。

在一次中外联合反恐演练的快速反应射击课目中,罗友森更换两个枪种,变换两次射向,十发十中,计时器定格在3.61秒。惊叹声和掌声响起时,他面色依然平静,验枪、收枪,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原来枪还可以这么打!为什么要这么打?你是怎么做到的?”罗友森刚回到场下,外方队员艾力克就带着一名翻译拦住了他。还没顾得上介绍自己,艾力克就激动地抛出一连串问题,向罗友森请教射击动作要领和训练秘诀。

快反射击是武警部队实战化射击训练的新成果,其理念为“绝对快、相对准”。“近距离遭敌时,一味追求精度可能会被敌压制,先敌开火才能赢得更多制胜主动权!”罗友森边演示边讲解动作要领。

“没有秘诀,就是重复练、一直练,每天控枪练习2小时以上,出枪扣动扳机几千次,着眼细节不断总结,让‘快’成为一种本能。”听到这儿,艾力克先是眉头一紧,不禁惊了一声,而后又摇摇头,仿佛怀疑罗友森在和他开玩笑。

艾力克忍不住要查证一番。就在他握住罗友森的手准备翻看时,那一个个高低不平、大小不一的“硬疙瘩”顶住了他的掌心。艾力克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触觉,奇妙又震撼。随后,他开始细听罗友森解释这些“硬疙瘩”分别是由哪个动作沉淀而来。

这是一双怎样的手?因日复一日千万次掏枪握枪、拉枪机和套筒、扣动扳机,虎口、掌心和指节上布满了一层层形状各异的老茧……甚至连右手中指和无名指的指背上也被左手握出一层茧子。

艾力克在这双手上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他紧紧拥抱了罗友森,微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罗友森第一次接触快反射击时,也同样怀疑过,“这根本不可能!”可看到别人就是做到了,他又铆足一股劲儿:“我要练得更快更准!”

右手掏枪,左手顺势上膛,这个动作罗友森每天要练上千次,左手拇指曾多次被手枪抛弹口“咬”掉一块肉;为了让食指感知到扳机预压和击发的临界点,以缩短射击间隔,即便温度再低他也绝不戴手套;数万次的据枪、击发,让他形成了肌肉记忆——抬枪后枪口平正,正好处于瞄准时所在位置……

“为了抢那丁点儿时间,让自己遭那么多罪,值吗?”有人曾不解地问道。

“为战而快,值!”罗友森淡然回答。

我的战位

■单传扬 刘 渤

【人物名片】刘凯,新疆军区某旅中士,荣立三等功1次。

初夏时节,夜晚的喀喇昆仑腹地气温低至零摄氏度。搓了搓冻得僵硬的脸庞,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刘凯再次迈开步伐。

月明如镜,加上高山积雪的反射,十几米外的路况也依稀能辨。尽管如此,队伍行进仍然十分艰难。作为狙击组组长,刘凯的战术背包是最重的,伪装网、构工器材、侦观测器材、物资给养……满满当当将近15公斤。

“命你带领狙击小组8时前进入目标地域,完成一切战斗准备。”回想此次要执行的任务,刘凯打了一个激灵。他紧了紧背带,被汗水打湿的内衣再次贴上后背。

凌晨3点,队伍已连续在戈壁滩上穿行2个多小时、10余公里。在连续躲过“敌”流动哨兵和暗哨的侦察后,刘凯决定翻越海拔5200多米的雪山,从“敌”警戒力量薄弱的侧后方切入。

利用登山前的短暂休息时间,刘凯把5名队员集中起来,进行最后的部署。一旦翻过雪山,战斗随时可能打响。

山峰向阳面积雪较少,但岩石风化明显。狙击小组尽管已经选择了坡度相对较缓的路线,还是不断有人踩在碎裂的石块上摔倒。

行至半山,路越来越陡,大家手脚并用,协力攀爬。战术背景下,全程必须严格声光管控,走在队伍前面的刘凯摸索着可以手攀脚踩的岩石,不时转头向后面的队员比画手势。

突然,他左手抠住的石头猛地脱落,身体侧倾向下滑去。慌乱中,他右手护住狙击枪,左手抓住一块石头。走在后面的狙击副手张琦也反应过来,单膝跪地紧紧抓住他的脚踝,这才固定住刘凯下滑的身体。

经过1个半小时的摸索前进,刘凯带领狙击小组终于翻过雪山。“敌”营越来越近,筋疲力尽的队员们不敢有丝毫松懈。

完成对上联络,刘凯迅速组织队员勘查现地地形。很快,狙击2组、3组向各自勘选好的阵位出发,刘凯则带着副手张琦弯着腰向旁边小山坡摸去。

厚厚的冻土上,每一锹下去,都只能铲起浅浅的冰土屑。经过近半小时的隐蔽构工,刘凯和张琦才勉强凿出一个小型半身掩体。

接下来是漫长的蛰伏。时间一分一秒划过,趴进伪装好的狙击阵位,刘凯感觉自己被刺骨的寒意逼得浑身麻木。

晨曦微露,营区渐渐有了声响。刘凯狠狠地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提起精神擦掉瞄准镜上的冰霜,仔细辨别“敌”重要目标。

“狙击1组,优先射击!”连长李文求的命令传来。

早已将枪口瞄准目标的刘凯果断扣下扳机,枪响靶落。紧接着,红色信号弹腾空,战斗全面打响。突击组在狙击组和火力组的交叉掩护下,直捣“敌”营,顺利完成清剿任务。

皑皑雪山,巍峨耸立。返营途中,看着这壮美的喀喇昆仑,刘凯突然想起连队墙壁上那句话“雪山的那头是我的家乡,雪山的这头是我的战位” ,一股热血再次涌上他的心头。

绝不放弃

■贡灏 张智

【人物名片】王振豪,海军陆战队某旅中士,荣立二等功1次。

埋头、蹬腿、划臂、换气……在连续的高强度运动下,王振豪感觉小腿肌肉愈发僵硬,仿佛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挣扎着想停下来。他迎着浪猛地灌了一口海水,咸涩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大脑瞬间清醒,手脚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数分钟前,王振豪刚刚经历了3000米轻装蛙泳和3000米脚蹼渗透的连贯考核。还没来得及喘匀呼吸,他和队员们便被小艇拉到海上3000米外的起点,开始了武装泅渡比拼。

海湾像一只匍匐的螃蟹,对着海洋伸出大大的环形钳子。碧蓝的航道穿过狭窄的钳口,向远方延伸着。受地形影响,海上波涛汹涌,湾内水阔浪平,只有航道内的水流,急切地奔向大海。

望着前方一连串橘红色的浮标,王振豪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放弃!武装泅渡科目的考核,是决胜海上“蛟龙三项”的关键。王振豪死死咬住前面的队友,一步也不敢落下。

仰头,是喧腾的海滩;俯身,是幽深的大海。冰凉的海水包裹着身体,俯仰之间仿佛穿梭在两个世界。装具和身体的长时间摩擦,令王振豪本就受伤的肩背火辣辣地疼。

800米、1000米、1200米……浮标一个个被他抛在身后。经过2200米浮标时,狭窄的“钳口”陡然出现在眼前。透过深色的泳镜镜片,王振豪依稀看到银色沙滩上簇拥的人群。

前进的阻力越来越大,手脚的蹬划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般无法着力。前面的战友在海水的冲击下节节后退,体能偏弱的队员更是被海浪推出几米远。相对整齐的队伍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王振豪心里一惊,“退潮了!”

航道水流阻力本就较大,再遇上退潮,前进的难度可想而知。王振豪的脑海中浮现出连队门前的训词——无坚不摧、无往不胜。“特种兵的世界里没有不可能!”他放缓蹬划速度,平衡住身体,用力捏了捏酸胀的小腿,又将肩上的装具松了松。

冲刺!他猛地一下扎入水里。蹬划力度和频率的提高让他感受到轻微的推力,短暂的休整也给了身体积蓄能量的机会。他拼尽全力在浪花里穿梭起伏……

参加比赛、站上领奖台,一直是王振豪心中的“小目标”。那年,他以综合排名第一的成绩入选“国际军事比赛”集训队。大赛临近,一场突如其来的伤病让他与比赛失之交臂,这成了他一直以来的遗憾。再次走进赛场,他暗暗跟自己较着劲:绝不放弃!

距离终点越来越近了,王振豪把战友们一个接一个地甩在身后。此刻,双肩和背部的疼痛感阵阵袭来。他咬紧牙机械地收腿蹬划,用意志驱动着身体奋力向前,仿佛一条逆流而上的大马哈鱼。

终于,王振豪顺利进入宽阔水域。精疲力竭的他感觉背上的战斗装具越来越重,身体不自觉地往下沉。

“王振豪!加油!”战友们此起彼伏的欢呼伴着海浪传入耳中。循着声音望去,岸上飘扬的红旗仿佛也在向他招手。王振豪鼓足最后一口气,向终点游去,拔下第一面红旗,然后一屁股瘫倒在岸滩的潮水里。

洁白的浪花抚过他的脸庞,温热的海水将他紧紧包裹,缕缕斜阳穿透云层从空中洒下来,照得海面金灿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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